走出馄饨摊不远,牧凌风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迎香阁,只见大门两侧有数位衣着华丽服饰的乐妓在门口对着往来的行人捎首弄姿,对过往的行人使着浑身解数。
牧凌风清楚地记得,当年燕王朱棣暨成祖发动靖难之变后,对忠于建文帝的文武旧臣大势诛杀,凡不愿意归顺的建文帝旧臣一律处斩,所有女眷发往教坊司为官妓。历史上不愿归顺朱棣的的文武大臣当中,礼部尚书陈迪和兵部尚书铁铉,其妻女被朱棣发往教坊司,充为官妓。一时间,世人争相嫖之,以睡尚书妻女为荣。
“南山兄,今儿晚上咱们也去迎香阁?我可听说这林茵茵倾其书画俱佳,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琴。”王子明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甩开,一把纸扇可有可无地扇着。
“还是南京礼部尚书的女儿,想想都让人血脉喷张,若是林恒在世,见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糟蹋,作何感想。”林正番虽对晚上迎香阁诗会兴致盎然,但是却对世人这种变态的**从心底里看不起,若是才子也罢,正所谓才子配佳人,若是那市井之徒,肥头大脑地暴发户,真恨不得一拳打死。”
“当年,靖难之变……”
“浩然兄慎言!”孙正才正要说当年朱棣大肆将不愿归顺的建文遗臣女眷发配教坊司的事,被牧凌风当即打断。、
“勿议国事。”
见牧凌风打断自己的话,孙正才一声叹息。
“我等读书之人,倘若眼睁睁地看见忠良之后被他人肆意蹂躏,若不有所作为,岂不枉读圣贤书?”林正番义愤填膺。
“南山兄,今晚上,我等若不去迎香阁护佑忠良之后,天理难容!”王子明大义凌然。
王子明,林正番,孙正才同时向着自己投来恳切的目光,等待着牧凌风开口。
牧凌风见三人眼神甚是热切,散发着一股股浩然之气,似有干架的态势。而护卫杨峰则是一脸漠然,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于自己来说,见到官宦子女被发往教坊司为妓的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诸位仁兄,打算如何护佑忠良之后?”
……
王子明三人被牧凌风问得不知所答。
“起码,也不能让那些卑贱之人践踏了茵茵姑娘。”林正番说道。
“我孙正才,同南山兄相比略输文采,所以,敢请南山兄出面,赢得今日诗会,我孙正愿出一千两替茵茵姑娘落籍。”
“浩然兄如此,我王鸿远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我愿意奉上纹银一千两。”
“我愿意出纹银一千五百两。”林正番也不落下风,喊出一千五百两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牧凌风见三人为了替林茵茵落籍,也算是下了血本,转眼间就凑了三千五百两银子出来,不禁感慨:自古文人多风流,然风流却是不下流。
“某愿一同前往。”对于拯救林茵茵,牧凌风也不怕身边的杨峰会将自己的行为密告京城,因为,杨峰早已成了自己的人,跟随自己一年多的杨峰,渐渐地已经没有了当初锦衣卫那般冷血完全倒向了牧凌风。
三人见牧凌风答应,不禁面露笑容,向着牧凌风就是一拜。
“大家容我先思量一番,晚上我们迎香阁会面。”牧凌风告别王子明三人,向着入住的客栈走去。护卫跟在后面,待与王子明三人走远后,轻声对牧凌风道:“大人,属下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讲。”牧凌风似乎早已知道杨峰会问到自己为何答应王子明三人。
“属下斗胆,如果大人愿意,属下不日就将茵茵姑娘接出来,并且给茵茵姑娘落籍,只是……。”杨峰低着头,用余光瞅着牧凌风,看着牧凌风的反应。
“讲。”
“只是,恐怕会伤了屠凝姑娘的心。”杨峰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触碰了牧凌风的逆鳞。
“茵茵姑娘,救自然要救,但是救得要不留痕迹。今晚诗会,本公子自然独占鳌头,赢得茵茵姑娘的梳拢权。茵茵姑娘落籍之事秘密办理,屠姑娘那里,我会解释清楚。”说完,牧凌风大步向着入住的客栈走去,杨峰则并没有跟着,而是转身消失在了往来的行人当中,不见了踪影。
夜晚的东关街犹如白昼,灯火辉煌。但在今晚,全城的焦点都汇集到了一个地方:迎香阁。大批参加完秋闱的秀才生员以及举人老爷,甚至官宦人家几乎都到了迎香阁,为争抢迎香阁日后的头牌,犯官原南京礼部尚书林恒的女儿林茵茵的梳拢权摩肩擦掌。
“闪开,闪开……找死啊”见五六名凶神恶煞的家丁护卫者一个年约二十出头,手持折扇,身穿儒服的中年男子向着迎香阁走来。
“哎哟,打人啦”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因为让路不及时,被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丁一拳抡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身上,小贩扎在草垛上的冰糖葫芦散落一地,人也飞了出去,直到撞到一棵老树身上才停了下来。
“敢挡小爷的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爹是谁?我爹是福建按察使李刚!来啊,给我打!”
家丁见主子下令,当即对着小贩一阵拳打脚踢,痛的小贩哎哟不停。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小贩跪地求饶道。
“要是爷今儿晚上睡不到林茵茵,小爷回来打断你的狗腿!”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小贩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直到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恶棍离开进了迎香阁。
“小哥,敢问刚才都是些什么人?“牧凌风对旁边一个卖元宵的小贩问道。
“您还不知道吧,那位爷是咱福建按察使李刚李大人的公子李恳。”
“什么,李刚,他爸是李刚?”牧凌风听到卖元宵的小贩说道打人的那纨绔子弟的老爸是李刚,差点儿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公子认识按察使李大人?”
“不认识,当然不认识。”
“李恳他爹是李刚,因为这层关系,没人敢招惹他,一顿打都是轻的,没把腿给打断就算好的了。哎。”小贩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