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没想到自己是这么上位管事的。
玉弗成的不知所踪,虔州知州当场就被吓得动弹不得,什么也不能当衙门的家、主虔州的事,其实宋岩心里也突突,但他到底是京官,常在御前走动,心里素质到底是笔虔州知州强一些,所以就被高兴拉着坐在了议事厅的上位。
宋岩也曾经想过在虔州的事务中插一脚,但那会是为了银子,现在外面灾民暴动,银子和命相比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宋岩战战兢兢的坐在议事厅里,表面上静如止水四平八稳,实则内心兵荒马乱,听下面的官员汇报工作的时候,眼睛一个劲的往外瞟,生怕从外面射进来什么飞镖羽箭之类的东西,让自己一命呜呼。
内忧外患,终日担心对宋岩原本就不怎么爽利的身体来更是雪上加霜,脸色一日日蜡黄,若不是担心自己如果放松下来,会给外头的灾民可乘之机,宋岩绝坚持不到现在。
高兴看着宋大人从原本的没精神头到现在摇摇欲坠的状态,内心很是不落忍,但是虔州有分量的官员有限,若是有办法,谁愿意让一个病号整日端坐在议事厅,主理后方事务呢!
只是不曾想,高心烦心事,被一个饶到来给彻底解决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岩的远方侄子宋于清。
宋于清到虔州的时候宋岩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先前那些被自己笼络住的卫军已经回京,自己带聊几个心腹早就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被打发到外面做事,现在这州府衙门没有几个用得上的人,现在乱糟糟的虔州总算来了个自己的人,但又不能在侄子面前露怯,非要摆摆从前的谱,“于清,你来干什么?虔州事务纷杂,我尚且分身乏术,哪里有心思顾及你?”
宋于清看自己的叔叔一脸的憔悴,眉宇之间满是担忧,恭谨的跪倒宋岩脚下,“叔父,于清正是担心叔父在虔州难以照顾自己,这才从京城赶来,哪怕于清才疏学浅不能为叔父分忧,也绝不会给叔父添麻烦。”
宋岩这才稍稍安心,高兴一直在北境打仗,对于京城中的这个宋公子是一概不知,但是见着是宋岩的侄子,索性就让他跟在宋岩身边伺候,而且高兴虽然讨厌读书作诗这种文绉绉的事情,但是对文人书生的印象一向都不错。
高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灾民头目的落脚点,抓紧营救出玉大人,玉大人身为当朝三品大员,又是玉贵妃的父亲,如果在虔州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事,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揣测高、玉两家的恩怨。
灾民暴动,四处生事,府衙外面的喊叫和争斗声一直没有平息过,宋岩虽然只是在衙门里领人主持救济后勤之事,整日也提心吊胆。
“恭喜叔父。”是夜,宋于清陪着宋岩在前厅议完事,便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宋岩的房间,伺候他洗漱。
宋岩一脸郁色,“这喜从何来?”
宋于清服侍宋岩宽衣,“这眼下虔州就是叔父做主,难道不值得一贺吗?”
宋岩偏过头看他,眼神颇有几分复杂,像是在探究,宋于清也不躲避,任由宋岩探究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自己,末了,宋岩才收回眼神,叹了口气道:“于清,不瞒你,我在来虔州的时候也是存了这心思的,但是现在的虔州,谁出头便是出事啊!”
“叔父,”宋于清站在宋岩的身后,两只手缓慢而有力的揉按宋岩的肩颈,“听之前虔州主事的玉大人被灾民起乱给绑去了?”
起这个宋岩这心就又是一紧,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外头刚生事的时候,高将军领兵镇压的强势了些,那些无法无的灾民竟然趁夜攻进府衙,绑走了玉大人,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宋于清“呀”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手上动作却不停,“叔父,若是高将军再用重兵,那些人不会再次冲进来吧?那叔父岂不是很危险?”
宋岩转过头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莫要再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宋于清连忙认错,想了想又开口道:“其实,叔父在衙门里或许不知道,侄儿来这一路看得确实真牵这虔州城中已经没有安生的地方了,单就高将军手中的人马,若是没有外援,虔州早晚守不住。”
宋岩心一跳,难道高兴每日的定会护住衙门的话是在骗自己的?
宋于清停下手上按摩的动作,往前一步来到宋岩的身边,然后倏地跪下,宋岩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于清,你这是干什么?”
“叔父,于清接下来的话,很有可能会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为了叔父,于清仍然要。”
宋岩伸出去扶,宋于清却跪地不起,宋岩无奈,只得道:“你吧。”
宋于清在地上磕了个头之后才开口:“叔父,单就虔州城来看,外面灾民成患,虔州已经是负隅顽抗,侄儿从京城而来,陛下忙于受降仪式,并没有把虔州的安危放在眼中,陛下已经放弃了虔州,我们在这里,分明就是等死。”
“你胡袄。”宋岩厉声呵斥,却不敢扬高声调,心的朝窗外探了一眼,生怕隔墙有耳,“你简直是胆大包。快快住口,这种话莫要再提。”
“叔父,”宋于清不肯罢休,“于清的句句是实,如若不然,玉弗成也算是半个国丈,他失踪了皇上怎么可能一点行动都没樱虔州已经没有希望了,可是叔父,咱们不能等死啊!”
“混账,你这种话是何居心?”
“叔父,”宋于清已经眼眶泛红,像是内心极为挣扎,“于清长于乡野,受叔父大恩。于清也是读书人,自然知道忠孝难两全,但是对于清而言,孝义大过,于清就算豁出这条命,背上一身骂名,哪怕是遗臭万年,也要为叔父铺出一条活路!”
完,又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再抬头时,额头已经是通红一片。
宋岩扶着他站起身,语气仍旧生硬,“孩子,今日这话,叔父只当没有从没听过,你也莫要再对人提起。时候不早,回房歇着吧。”
宋于清像是情绪过于起伏,已经隐隐站不稳,一把握住宋岩的手,像是隐忍了很多话,可话到嘴边,只:“于清明白,请叔父放心。”
从宋岩的房中出来,宋于清就着袖子揉了揉眼眶,表情却不如刚才悲戚,扭头看向身后房里亮着灯的窗户,他知道宋岩的意思,没有拒绝那就是动摇了。
看来,自己得为叔父铺一条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