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梁景骁连续三日不入宫请安时,皇上只当是这个平日里散漫惯了的儿子又像往常一样任性胡闹,不懂礼数。
可接连半月有余,依然没有消息,这令他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已经过了半月,竟没有老四一点儿消息,朕留你们何用!”皇上一脸怒气,拍案而起。
“父皇请息怒,怪儿臣无能,如今还未能查到四弟的消息,还望父皇保重龙体!”太子梁景政见父皇动怒,急忙跪地低头道。
他身后的其他皇子和大臣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
梁景骁失踪后,皇上本打算下令全城大范围寻找,太子以“皇子失踪有失皇家颜面,易引起谣言”为由,说服其下令众皇子与大臣们暗地里私下调查。
“大哥,你说这四哥成日不务正业,这几日或许只是去些风花雪月之地……”六皇子梁景忠在出宫路上于太子身边低声道。
“六弟,你四哥虽平日散漫了些,却也分得清大是大非,这等荒唐事他也是断断做不出来的!如今他下落不明,你我作为手足兄弟,这等话绝不可再提起!”太子听到六皇子的话略显愠怒,正色道。
“臣弟知错。”六皇子低头道。
太子梁景政,皇上的嫡长子,平日里仁爱亲民,尊师敬长,就连对待下人,都从未斥责半分,用温润如玉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可在政事面前他又行事果断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在旁人眼里,他若将来继承大统,必定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吃饭了。”江珩端着饭菜喊道。
梁景骁在江珩这里养伤的半月有余,身体恢复的很好,一方面是自己以往勤加锻炼,身体素质较好,另一方面跟江珩的细心照顾也是分不开的。
在梁景骁的伤势已无大碍后,江珩便与他一同来到了郊外的花田中,若没有梁景骁这个插曲,花田的花或许已经能发芽了。
“为何每天都是土豆,我需要营养!需要大补!”梁景骁看着一桌连续吃了三天的“土豆宴”,不满道。
“不想吃?”江珩看都没看他,挑起眉说道。
“也没说不吃……就是……”梁景骁默默拿起筷子……
“梁景骁,你啥时候回家?”江珩问道。
“我伤还没好,啧……伤口又开始疼了……”梁景骁边说着边用手捂住胳膊上的伤口,面容扭曲,略显浮夸地看着江珩。
这不是江珩第一次赶他走,但每次他都有新的理由留下来。
“今天你还去店里吗?”梁景骁嘴里塞满了土豆,含糊不清地问道。
“我每天都要去的呀。”
“今天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镇上后,梁景骁并未多在店里停留便出了门去。
“你想好了?你要知道,你娘如果还在的话,断不会希望你走这条路。”当朝左相邝里坐在梁景骁对面,边为他添茶边问道。
“除了这条路,我已经无路可走。”梁景骁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定然尽全力助你。”邝里大人坚定地道。
“你刚才去哪了?”待梁景骁回到花房,江珩问道。
刚才梁景骁去找邝里大人时并未告知江珩。
“出去转了转,太闷了。”梁景骁挠挠头道。
“你去送花?”梁景骁看江珩拿着篮子准备外出。
“嗯,不然啊,连土豆都吃不上喽。”江珩摇摇头道,语气却略显轻松。
她最近的确捉襟见肘,梁景骁的药费,营养费等等,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她的存款早已经花完了。
而且每天单一的便宜土豆也确实没有营养,应该改善一下伙食。
愁是愁的,但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所以她也只将此事随口一提,并不认为梁景骁这个整日养尊处优的少爷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梁景骁听到她的话怔愣了一会,心里像被微微锤了一下。
他在江珩这里养伤已经有些时日,两人虽然偶尔会因为吃什么饭或谁去洗碗等生活琐事拌嘴,但不得不承认,她是真心在对自己好。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然完全康复,江珩也会偶尔让自己帮忙干活,他没有继续留在这的理由。
以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明白,江珩继续收留他的原因,无非是理解他不想回府的心。
即使江珩对他的事情从未多过问半句。
“我和你一起去吧。”梁景骁拿起江珩手里的篮子,戴上斗笠,转身走出门。
江珩虽有一丝惊诧,平日里使唤他干一次活可是要费一会口舌的,但也并未多问,便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梁景骁提着篮子才走了一会便已经觉得手臂酸痛。
他心想江珩一个弱女子,攒下为他抓药的那些钱,不知每日要提着篮子走多久。
想到这,他转头看了眼走在自己身边的江珩。
“看我干嘛?”江珩察觉到了梁景骁的目光,目光依然直视前方,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土豆也蛮好吃的。”梁景骁笑道。
“嗯?”江珩转过头疑惑道。
这一转头,江珩注意到对面走来一似曾相识的女子,与梁景骁擦肩而过。
“你看她!”江珩拍拍梁景骁肩膀,转过头朝他指了指刚才的姑娘,她从背影都能认出,是那日在首饰店遇到的乔芸。
“谁啊?”梁景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没谁啊?
江珩不明白,他对这个乔芸这么好,想必二人是有一定情分,可为什么连自己这个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都能认出她的背影,而梁景骁却认不出?
“你……没看到……”江珩想了想算了,自己在梁景骁这,没有知道他与乔芸关系的理由。
“算了,也没谁,可能我看错了吧。”江珩摆摆手道。
“嗯。”梁景骁听后也并未追问。
送完今天的花回去的路上路过首饰店,江珩在店门口驻足了片刻,向内张望。
梁景骁在江珩身边注意到她似乎想进去逛一逛,却紧紧握着手里的钱袋,犹豫了片刻,最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