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之只觉得这个四师兄果然不靠谱啊,虽表面看上去很是沉稳可靠的模样,实则做起事来粗枝大叶的。
也亏得宗门皆会给真传弟子配两名侍从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不然,以四师兄的性格,若是自己独立生活,在处理生活琐事上大约都够呛。
两人在藏书楼里逛了好一会儿,秦墨淮对这些几乎将整楼塞满的,或古朴或崭新的藏书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一路走来,他连头都没往两边的书架上转一下,一心只惦记着刚才进藏书楼的时候,自己差点把小师妹给弄丢了的尴尬之举。
如今便特意减缓了步子,走在瑶之身后,保持着据她两步远的距离,一眼不落的紧盯着瑶之,盯着她头上那两个随着步子挪动,一颤一颤的雪兔团,仿佛在他看来,这两个小饰品都比藏书楼里宗门前辈们费尽心血的收集要来得有趣得多。
瑶之却与秦墨淮的表现完全相反。
她看去就对楼内的藏书很感兴趣的样子,在进入藏书楼的大门后,她走动的步伐明显的雀跃起来,还不时的就会转入两侧的书架边,从上面取下一些没见过的书籍来。
偶尔从书架上找到一些封皮古朴,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藏书,她还会捂住嘴,小声的发出哇的惊叹声来。
她心底里只觉得这藏书楼真是太让她满意了,江家族内的藏书量已经很多了,而道蕴宗内藏书楼里的藏书量比起江家书楼还多了大约一倍的样子。
这真是她进入宗门以来的第一乐事。
她略微逛了一圈,在询问过秦墨淮后,又挑选了两本古籍,准备带回住所。
接着,便想着还是先让秦墨淮带她办完入门登记的好,毕竟不知道再过些时候,秦墨淮会不会又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可不想哪天宗门有大集会的时候,自己做那个因为唯一不穿门派服而受人瞩目的人。
如此,她便半是催促半是撒娇的央着秦墨淮带着她,在她的注视下办完入门登记,又领取了门派道服,这彻底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瑶之则是在秦墨淮热情的带领下,将道蕴宗逛了个遍。
之前秦墨淮说要带她四处逛逛,她还以为是带她熟悉门派生活的意思,后来几天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四师兄所说的逛逛,真的只是闲逛啊。”
这几天里,秦墨淮带她做得最多的,就是领着她往各峰人群汇聚的地方去,一旦见到相对密集的人群就直往人群里扎,同时揪着同门们一脸得意的说着如下的话。
“这是我师尊新收的弟子,要叫我师兄的”
“哎,大哥把小师妹托付给我照料,我才发现做师兄的日子好难。”
“我现在是没有功夫和你们玩的,我和你们说完这几句话,还得回去指导小师妹修炼呢。”
当然,这些话听得瑶之总是满肚子腹诽。
师尊新收的弟子,不叫你师兄叫师弟你也不能答应啊。再说了,之前大师兄也并不是很愿意托付吧?还有关于指导,就更有些离谱了,是指导怎样闲逛吗?
只是因为自己刚入宗门,还没有什么根基,不宜太过嚣张,所以瑶之很尽量的克制,没有把这些疑问表现在脸上罢了。
不过,这几天下来她也有些佩服秦墨淮,在她看来,自己这四师兄虽然修为不如何出众,但这人际关系也真是不错了,不管在哪个人堆里,他都能找到那么一两个熟人,然后带着瑶之走上去就是一顿闲扯。
至于他闲扯的那些话,看得出来,他找的那些聊天对象,也并不是很愿意听的。
当然了,一开始,因着两人宗主亲传的身份,大家还会尽力去附和秦墨淮,但在连续四五天,从早到晚都能见到秦墨淮逮着人倾诉自己那些有关“小师妹”的,表面抱怨实则炫耀自己涨了身份地位的话后。
瑶之觉得,不仅执务殿前的人流肉眼可见的减少了许多,而且在剩下的人里,只要秦墨淮一开口,大家连带着看她的眼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她这才觉得,就算是为了哄师兄,也真不能再这样继续了。
次日,秦墨淮还是万分热情的准点到她的小院里来找她。
她在神识发现秦墨淮往她院子里走来时,只觉得无比头疼。
这四师兄现今才九十来岁,真算起来自己都比他大了好几轮了,再说以他那惫懒的性子,自己如果真随着他的步子走,那估计自己想要筑基都得再等上好几十年。
她几天前便以神识探测过了,大师兄如今一百一十岁,修为是筑基中期,三师兄整百岁,修为筑基初期,而四师兄九十岁,修为是练气七阶,就比自己这个八岁的师妹高了一阶,更别提其作为东荒第一宗门宗主的亲传弟子来说,这修为,啧啧,真是有些拿不出手。
虽然若是可以,瑶之也想像四师兄那样,没什么紧迫感也没什么压力,想修炼便修炼,不想修炼便自己找乐子。
但瑶之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女孩,她还有不能舍弃的催促她努力修炼的理由。
再说了,即便是抛开这些不谈,在瑶之看来,不管是阅读那些在别人看来晦涩难懂的古籍,抑或者是闭关修炼,都比跟着四师兄,天天被人围观更为有趣。
因此这一次,她便以自己要去寻师尊讲解功法为由避开了。
看得出,她这四师兄是真的很怕师尊,在后续的日子里,只要四师兄有来浪费她时间带她出去让人围观的念头,她一用这个借口总是屡试不爽。
就是总去找师尊也是挺愁人的。
师尊因着自己身为宗主的身份,心底里总标榜自己是宗门对外的脸面,因此在面对外人之时常会克制本性,尽力保持着一幅在外人看来严肃持重的形象,但面对弟子们时却常常本性毕露,也因此几位师兄对师尊都难有敬畏。
而师尊那一副老者的模样,据四师兄无意中透露,那是师尊某一日从俗世游历归来,不知为何却觉得年老的形象更为有威严,而刻意用灵力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