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回忆面临崩坏的关键时刻，一把银色的瑶琴出现在江怀怜的手中。

但江怀怜表示非常不满，她还没在曜绝宝贝身上揩油呢，这玩意就冒出来了，真是不会挑时候。

“……”曜绝垂眸注视着面前心心念念的人儿，突然有些疑惑，以前的莲表情也有这么丰富吗？

“曜绝，这把琴是我亲手做的，现在送给你。”江怀怜遗憾地将瑶琴递给曜绝。

曜绝欣然接受，抬眸问道：“那这把琴有名字了吗？”

“叫离羽。”江怀怜很快回答道。

曜绝闻言轻轻抚了下自己的下巴，似在思考。

江怀怜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曜绝宝贝在想什么？他要是提一些奇怪的问题怎么办，她没记忆啊！

“离羽是何意？”曜绝柔声问道。

“……”离羽是什么意思，江怀怜怎么可能知道？

“没有特别的意思吗？”曜绝的声音有些失落。

江怀怜看到曜绝这样子，心坎又软了一下，她怎么能让曜绝宝贝失望呢？赶紧想，就算编也要编一个！

离羽，宫商角徵羽，离离羽声？不太对。

离羽，离别的羽毛，离开羽毛？肯定不是。

……

当时的她，是怎么想的呢？莲，对曜绝的感情是怎样的呢？

梦境停滞，江怀怜的思绪似乎一下子穿越了无数的岁月，在零碎的画面中不停坠落。

她努力地伸手触碰，场景蓦然转换。

这是第一个画面。

墨发红衣的女子提着一把漆黑萦焰的长剑，在暴雨和雷电中刺向海中的银尾人鱼。

“莲，我犯下的罪孽与你无关，为何诛我？”海神艰难地用长戟挡住剑芒。

“你夺走了月尘的力量等于夺了曜绝三分之一的命，他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何来与我无关？”莲眉间凝霜，抬手，八把上古凶剑全部临空，剑尖皆指向海神的心脏。

“我已经还了！”海神慌乱地吼道。

“可曜绝说他想要一把琴，”莲淡淡地看着拼命挣扎的海神，“拥有天籁之音的海神，尾骨最适合做琴了不是么？”

话音落，八把凶剑落下，海神毫无还手之力，凶阵弑神，亿万顷海域再无神明。

……

江怀怜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一切，很想吐槽姐你怎么这么猛，但想到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前前世，果断闭上了嘴。

再次坠落，第二个画面出现。

莲依旧一袭红衣，认真地雕刻着手中的琴，周围是混沌与黑暗。

以神骨铸器，势必遭受天罚，但她在天雷中专注无比。

她每落一次刀，念一次那个人，雕了一千万刀，连器灵都被铸成了那个人的模样。

“若你没有羽翼，是不是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了，你飞得那么远，让我怎么保护你……”

莲的声音如飘零的落樱，缱绻而落寞。

江怀怜的眸子微颤，所以离羽的意思……

这时，场景中的莲突然向她这个方向看来，二人视线交汇，江怀怜还没有分辨出莲眼神的含义，画面就崩塌了。

还有很多零星的记忆划过她的脑海，她都没有捕捉到，坠落结束，她被拉扯回原地，面前站着曜绝。

曜绝的神情柔和，唇角含笑，怀中抱着银色的瑶琴，等待江怀怜的解释。

江怀怜从记忆中抽离，定定地注视着曜绝，沉声说道：“我想折断你的羽翼，把你禁锢在我的身边，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失去你。”

“离羽，只是我的夙愿。”江怀怜认真地说着。

明明不动听也不感人，甚至偏执又阴鸷，但在曜绝心里却胜过了世间最美的情话。

“莲，我能否为你奏曲。”曜绝不善言辞，唯将情意寄入琴曲。

江怀怜微微颔首。

曜绝将瑶琴抚平，葬云天在曜绝的指尖叩响第一个泛音时，化为了仙境。

江怀怜一下就听出来，这个曲子是离羽弹过的鸾惊引，彼时她无法共情，但此刻，她竟然能感受出每一个琴音的深意。

曜绝掷下无数散泛音，一弦一柱，声声扣人心魂。

浑厚的散音过后，古琴的音调轻快起来，像是一只白凤在梧桐上慵懒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江怀怜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次听懂音乐……

曜绝的手指像翩跹的蝴蝶，随着瑶琴声悠扬，仙境中的景物更加鲜活，流水淙淙，枝叶脆响。

骤然，他掷下重音，白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仰头长吟。

一只火凤跃上了梧桐，妖艳又高贵。

他们吻颈颉颃，他们的翎羽缠绕在一起，他们互相倾诉着爱恋，他们共饮一叶琼浆。

他们互相展示着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他们歌唱着，凤凰拥有世间最动听的嗓音，清丽而静、和润而远，低吟清脆透明如珠，高鸣如风中铃铎、玉磬震响，空灵外却包含对俗世的留恋，更让人震撼。

就在手指轻拨，主调未改，可吟猱、按弹间，悲伤之意骤然袭来。

似是天不遂人意，白凤陨落。

曜绝的琴音也变得凄怆悲悯，毫无生气。

火凤日夜悲鸣，直到优美的嗓音毁成破锣，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火凤啼哭，万兽伏。

火凤最终无法承受伤痛，他随白凤一同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这时，曲调陡然一转。

古琴的泛音似山风呼啸，钢琴的和弦如云雷阵阵，天色乍变，凤凰浴火而生。

两凤比翼飞出，白凤的翎羽被烈火淬炼化为鲜艳的红色，与火凤天造地设，浴火成神，熔岩铸就金冠，悲痛以祭天，凤神降世。

可这俩凤神似是不愿求那尊贵的地位、不愿寻那稀世的宝贝，只愿彼此依偎，在九天谱下一首首绝世恋歌。

曜绝最后松开按住的弦，最后一个音悠悠然飘在了空气里。

这才是真正的鸾惊引，是凤族对至死不渝之爱的颂章。

恍惚间，江怀怜记忆的暗角透进一束曦光。

“我这一生，只听你一人抚琴。”

“你不信？我向天道发誓。”

“剥去我领悟乐音的能力，这世间，惟愿知你。”

原来不是她不懂，只是她不愿懂。

不是她不能共情，而是她只愿将真心赋予曜绝。

……

曜绝收起瑶琴对江怀怜展颜。

江怀怜想伸手触碰曜绝的脸颊，可就在她的指尖划过曜绝的银发时，一切都消散了。

本体情绪波动太大，梦境结束。

【作者题外话】：江小莲：我以前这么肉麻？

曜绝：（脸红）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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