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越来越大,薛琰已经知道这个梦就要结束了。
“琰,我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他这样说,却没有舍得把手抽回来。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就像当初你无法留住我一样。”薛琰垂下眼,眼帘之下是闪闪的泪光。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两只手还未分离,一股力量就包围住了他的手,是宫角紧紧地牵住了他。
终于绷不住了,泪珠从薛琰的眸子夺眶而出。
“琰,你要来!”
薛琰一惊,另一只手也仅仅握住了宫羽的手,“我怎么才能来?”
可惜太晚了,宫角的身体渐渐化作云雾,他的脸上留下最后一个微笑,什么也没再说。
“到底怎么样啊!”薛琰歇斯底里地喊道,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分离的准备,但事实却像迅猛的洪水淹没了他的理智。
宫角的样子渐渐模糊,薛琰手中渐渐失去了触感,纤细骨感的手最终化作一团水汽,一点一点离薛琰而去。
白雾淹没了宫角的轮廓,无形的魔爪撕碎了这个梦。
薛琰感觉到头皮一阵痉挛。
“醒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传进薛子卿的耳中。
薛子卿缓缓睁开眼,视野由模糊逐渐清晰。
天空依旧阴郁,阴冷的风向薛子卿的脸上扑来。眼前,月无弦站在船的另一边,巨大的裙摆在风中张扬地飞舞着,如一朵盛开的蔷薇。
“我睡了多久?”薛子卿问道。
“还剩下十二天的时间。”月无弦像是窥探到了薛子卿的内心,距离宫羽所说的东莱发兵期限还有十二天的十天。
“十二天……”薛子卿又合上双眼。
“麻雀从天湖飞到东海需要多长时间?”薛子卿突然问道。
“什么?”月无弦听不懂薛子卿在问什么,不过她在尝试着去理解。
薛子卿忽然睁开眼看向前方,而不是朝月无弦。
月无弦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薛子卿在酒楼喝了个烂醉,月无弦决定处理一下自己的事,再回来薛子卿便没了踪迹。她是一步一步找到这里的,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藏在这里。
“为什么不说(直说)?”月无弦走近他问道。
“不想。”薛子卿这样回答。
他做出恐惧的表情,那是月无弦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神情。他们已经搭档多年,在正经事上,无论薛子卿在想什么,将要做什么,月无弦都能猜到八九分。
那不是客观的推断,而是一种神奇的默契。
“麻雀不会从天湖飞到东海,但是我可以。”月无弦自信地说道。
薛子卿嘴角上扬,右手握着左手,大拇指在左手手腕上来回划过,就像旋转着茶壶盖一样。
他等的就是那三个字“我可以。”
“这里的蚊虫很毒,你常年住在北方,要小心!”薛子卿叮嘱道。
月无弦没有回答什么,她是西幽国最厉害的杀手。不过,她的暗杀实力并不是最顶尖的,而她依旧可以以“第一杀手”的身份成为薛子卿的助手,这源于她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能力。
薛子卿清楚的很,月无弦的身份并不一般,不过他并不过问更不怀疑。
“我这还有一坛酒没有付钱,你替我付了去吧!”薛子卿道,其实是为月无弦制造逃走的机会。
“天黑了,我不敢一个人去,还请你带我一起。”月无弦道,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两个人就这样坦荡荡地下了船,走向了那家酒楼。
“小二,这坛酒多少钱,我走的时候忘付了。”薛子卿问道。
“客官,上头吩咐了,您随便喝,不用付钱!”店小二一看到薛子卿走过来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朝他小步跑了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老板又不欠我的,再说,我又不是付不起这点儿钱。”薛子卿露出一个敷衍的笑,他没有用自己的语气说话,而是模仿了薛慕白的口气。
“客官太客气啦!您只要吃好喝好就行啦!”店小二道。
“那可不行。”薛子卿的笑容凝固了,他在故意试探对方,“我这一趟出来的所有开销都要如实向皇帝汇报,即使是一顿饭一坛酒也不能向皇帝隐瞒,您能理解吗?”
薛子卿一直以笑容面对他,看着他,看得店小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能……能。”店小二的笑容消失了。
薛子卿又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其中夹杂着几分得意。
“我身边这一位是黎歌的豪门千金月小姐,我所有的开销都要由她记录。”月无弦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