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回到祭坛,萧容把师父扶到了赤坛的中央。此时,江月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萧容从没有见过师父像现在这个样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师父,我该做什么?”
“点映心烛。”江月虚弱得有气无力。
萧容依旧娴熟地操作着,实则内心慌得不成样子了。
映心烛能燃起来,但是火苗十分的微弱,只有灯芯那一点蓝光,萧容一看就知道这很反常,师父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她叫了起来。
江月用余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死死看着微弱的火苗,解释道:“我泄露了天机,正在遭到反噬,这是我应有的惩罚。”
“不对啊,我也曾同您讲过我所看到的东西,为什么我没有事?”
“不一样,你窥探的是结果,而我感知到的是未知,将要发生的事因为我的举动而发生改变了,我要为之付出代价。”
“那……是什么样的代价?”萧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希望你这样问。”江月这样回答。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给我一些时间,我能自己恢复。”
萧容不死心,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师父的身体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但她知道师父此刻一定非常痛苦,表面三分苦楚,面下七分折磨。她执意想为师父做些什么。
没有争得师父同意,她绕到师父的身后,右手三指指向师父的灵台穴,舍自身的真气传给师父。
“你这是……”江月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萧容竟然会武学内功,一股暖流从背后涌入,填充五脏六腑。可是,这样也仅仅是能减轻江月的痛苦,并不能挽回最终的结果。
“沐楠,停下吧,没有用的。”
“没关系,至少你不会那么辛苦了。”
萧容正聚精会神地输送真气,却看到江月满头黑发间窜出几缕白发,它们从发根一点一点变白,最后传到末梢。
江月没有拒绝让她看到这一幕,自己的泪从眼角垂下,要知道,纵然是苍老,也不足以令她落泪,她之所以动了感情,完完全全是因为萧容的举动。
她想阻止萧容,奈何自己无力转身,萧容此刻也是不会听她的话的。
映心烛的火苗在一点点长大,江月的情况也正一点点好转。
萧容最后耗去了大部分的真气,累得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江月转身给她止住真气的外流。
“傻孩子,师父终是要老去的,多活几年有什么用呢?你这真气都是自己一点一点修炼的,师父从此怎能不有愧于你呢?”江月哀伤的脸上多了几许皱纹,原来光阴就是代价。
“师父,你是沐楠最重要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看不得你痛苦的样子啊!我能为你做的,哪怕是减轻一点痛苦,我都会全力以赴的!”萧沐楠躺在江月怀里,微声道。
江月握紧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已经比自己还要大了。上一次握,还是带她回宫面见皇上的时候,那时候她怕生,不敢进入那么大的宫殿,但是又不想因为自己不懂事给江月添麻烦,就紧紧拉着她的手,见了谁也不肯放。转眼间,她的手已经无法完完全全被自己握在手心里了,方觉光阴转瞬即逝。
“师父,你为什么要同皇帝讲?”萧容突然问道。
江月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是萧容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她肯定。倘若自己连沐楠也要隐瞒的话,那沐楠一定多多少少会伤心的。
“为了保薛子卿。”
“薛子卿?”
“对。”
萧容自己体会,画面里薛子卿是背叛了皇帝的不假,但是或许他另有打算呢也说不准。眼下他是虎口之羊,而想要除掉他的可不止老虎一个,杨家难免会得此机会。他若是在西幽军队支援之前就被杨家除掉,那么岂不是冤屈而死。所以师父无论如何要先让陛下知道薛子卿没有背叛江氏,无论杨家怎么造次,薛子卿都会受到江奕的庇护。
“原来如此,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保护薛子卿?”萧容追问道。
“沐楠,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了,因为我可能再老几岁了。”她苦笑道。
“徒儿知道了。”她连忙住嘴。
江月这一次选择了说谎,苦笑之下是不可说的愧疚。
“刚才皇后要去翩然殿,我怀疑她已经知道了陛下的安排,她这一去,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江月忧心忡忡。
忽然间,萧容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师父,薛二公子也来了。”
“什么?”江月很疑惑,不过她大概能猜出来,薛家的人肯定是为了西幽军队而来的。看来杨家这次真的不得不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