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潭州,怀音庭。
到了后半晌,宫夫人方才醒了过来。
“娘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宫明觉倒是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但比起这个他弟弟的安危更是重要。
“我……我没事儿了。”宫夫人的气色还算不错,“你弟弟呢?”
“正要说这件事,那个东莱国的人把弟弟抓走了,说是要南图国派十万大兵前去支援东莱国,否则弟弟便不能活着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宫夫人险些再度昏厥过去。她撑着一口气道“眼下可该如何是好啊?”
“娘,儿子不孝,当时没能救下弟弟。可眼下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有句话儿子便不得不说了。”宫明觉说着跪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宫夫人想去扶他,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娘,弟弟在走的时候说了,他不要咱们去找南图国搬救兵。还说如果这样的话,就……”他没敢再说下去。
“就怎么样啊?”
“就……就死不瞑目。”
他说完,就见宫夫人已经红了眼眶,没过多久泪水就从眼角流下。
“都是我害了他。当时明明拐走的人是我,可是他偏偏回来了,对吧?都是我,都是我!”宫夫人自责地用手捶了捶头。宫明觉连忙起身去阻止。
“娘,您不要这样对自己。我已经派了几百号人前去寻找弟弟,我一定会把弟弟从那个妖女的手中救回来的。”宫明觉虽然这样说,可是他并没有把握真能做到这一点,但至少能让他的母亲放心一点。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你爹还在战场上打仗呢,你弟弟又落入贼人的手中,现在就只剩下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了。”宫夫人已经泣不成声,她现在非常的无助。其实她很想去动用自己的权力,无论怎么办,都要把自己的儿子救出来。
“娘先不要着急,我们现在正在努力的寻找,若是能找到他们,事情便有回旋的余地。”宫明觉道。
“你真当你娘傻吗?这样做无非就是拖延时间,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啊!明觉,能不能,能不能让娘去求南图王啊?”宫夫人几乎是用了苦苦哀求的语气。
宫明觉眉头紧锁,这件事在他心里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因为无论如何不能背叛。
“娘,您要知道,爹在前线打仗啊!南图国的军队若是派了过去,那便是爹的敌人啊!现在西幽国已经派了支援军前往东疆对抗东莱,我们黎歌已经有了胜算,此时南图国怎能再插一刀呢?”宫明觉的这些话字字诛心,但他不得不说出来,因为唯有让母亲知道现在的局势,才能让她死心。
“难道我的儿子就这样死了吗?”宫夫人眼圈通红,她是悲伤到了极点才会这样,“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娘,儿子能理解您的难过,我也很难过,可是现在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若是黎国亡了,咱们一家也全都遭殃了。”
“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就让我去找我的儿子吧!”她说着想从床上起身,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摇摇摆摆地坐起来。
“娘,您这是做什么?我已经派去了几百人,而且我们有通行令,就算是他们出了黎国,也一定可以找到的!”他这样说着却没能阻止宫夫人,宫夫人踉踉跄跄地下了床,他前去搀扶,却被宫夫人狠狠摆脱了。
“娘!”他跪在了宫夫人的面前,宫夫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你干什么?我要去找我的儿子呀!”宫夫人甩下话来。
“可我也是您的儿子呀!现在外面这么乱,潭州城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多少东莱的人,儿子也是担心您的安危呀!”
“可是,徴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啊?”宫夫人眼睛睁得浑圆,痴痴地看着窗外,给人一种神智失常的感觉。
“娘,没事的!那个女人不会这样杀了弟弟的,你千万不要想太多,就等着他回来吧!”宫明觉。用稍微平和的语气说道。
“对……对……他只不过是出去玩罢了,徴儿长这么大还没有好好的出去玩过呢,等天黑了他就会回来的,对吧?”她死死地拽着宫明觉的衣袖,宫明觉发现她的眼中已经没了神色。
“对!咱们家几百号人都在守着他呢,一定不会出事的!”
忽然,她把头转向了宫明觉,“楚让呢?出去这么久了,他应该回来了吧?”
“二弟他……”宫明觉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他一直在南图国呀!您忘了吗?他做了南图国的国师啊!”
“国师?那叫他赶紧回家吧,怀音庭这么大,没有他,总显得缺了点什么?”
“二弟他位高权重,怎么能轻易脱身呢?娘,您累了,不如去休息休息吧!”宫明觉安慰道,一边想搀她回到床上。
无奈,又被宫夫人给挣脱了。
“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记得他去了黎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如果中途又去了南图国,怎么可能不回家来看我一趟呢?他到底去了哪里?你们不要再骗我了。”说着她的泪水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因为记忆中的宫楚让,还停留在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模样。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比薛子清还要大了呢?
“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二弟三弟他们都好好的,很快就回来和我们团聚的!但是你要好好休息呀,若是他们看到您憔悴的模样,一定会很心疼的!”宫明觉只能这样安慰道。
宫夫人狠狠地摇摇头,伸出双手,疯狂地蹂躏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大声的地嘶吼。
见到母亲发了疯,宫明觉实在没有办法了。
“来人,老规矩!”
只见外面进来几名强壮的婢女,分别用双臂束缚住宫夫人的四肢,阻止她伤害自己。又用白色大布条儿捆绑住她,将其绑到床上。
期间,宫夫人还是在不停地嘶吼,整个怀音庭瞬间变得恐怖如斯,与往日的宁谧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