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狭窄的车厢内死亡一样安静，苏瑾曦从巨大的震惊回过神来，心里就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在一起，莫名的窒息。

她抬眸看着楚毅，发现他深邃清冷的眸子透过她落在车窗外，似乎是陷入极大的悲伤和恐惧中，眼神飘远。

能让一直以来沉稳冷静深不可测的楚毅露出这样的表情，苏瑾曦想，他一定遭受过极大的创伤。

“楚毅。”她轻轻地唤他，因为怜惜和心疼，她的声音里都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问他，李慧是怎么死的，但她就是很好奇。

那个如阳光一样明媚的女子，是她19岁那年想跟他表白时，他亲口向她承认的未婚妻。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一定很爱很爱她吧。

苏瑾曦到死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情形，像很多19岁花季少女情窦初开那样，她终于鼓起勇气要跟他表白，想捅破横在他们之间的窗户纸。

夏季繁花盛开的苏家花园里，女孩儿一袭昂贵精致的白裙，垂落在身侧的两只细白小手攥成了拳头。

她站在23岁的楚毅面前，羞怯而紧张，她说，“你……你……楚毅……你……你有喜欢……喜欢的人吗？”

她结结巴巴的说完，双眼紧闭，剧烈颤动的长睫却出卖了她的不安。

似乎安静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似乎很快，他哑着嗓子平静地回答，“李慧是我的未婚妻。”

像有什么绷紧她神经的钢丝猛然一断，她倏地一下睁开双眼，璀璨的眸子很努力地淡淡一笑，“原来她是你未婚妻呀，真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苏瑾曦不记得自己用什么样的勇气说完这句话的，话一落下，她就转身踉踉跄跄又飞快地跑远了。

男孩紧紧抓着身上廉价整洁的白色衬衫，手背因为太过用力而棱骨分明。

“瑾儿，等我。”他看着那个高贵优雅如精灵一般跑远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却很轻……很轻地呢喃。

……

“是我害了她。”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苏瑾曦耳廓边轻轻响起，她才从刚刚的回忆里醒过神看着楚毅。

只见他剑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脸色有些苍白。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他是在一次围剿毒枭的任务中殉职的，那年我6岁，我妹妹才1岁。”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苏瑾曦心里有些酸涩。

“我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心脏病发，因为家里穷，没有及时得到有效的治疗，病情加重，这个病就一直断断续续折磨她。这些年，多亏了……”

楚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瞥见苏瑾曦的表情骤然一变，又很快平静下来，才继续尝试着开口。

“多亏了……叔叔婶婶的帮助和关心，我和然然才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说到这里，楚毅又顿了顿，看着她，“瑾儿，我知道你恨她，她抛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待别人的孩子如亲生一般细心照顾。可是我……”

“别说她。”苏瑾曦眉毛微挑，凌厉地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