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哼了一声:“主子您可不能这般心善,玛瑙是您身边的大丫鬟,要是她有了什么幺蛾子,可是伤筋动骨的!”
“我没有背主,我真的没有!”玛瑙一听,顿时急了,嚷了两句,小脸都是一片惨白。
“可是……”我踟蹰着看向徐嬷嬷,又看玛瑙,神态是浓浓的怀疑。
玛瑙更急了,她跪着膝行走到我的面前,拽着我的裤子哭了起来,不是强压着恐惧的那种哭法,而是嚎啕不停,我轻轻摸着她的双丫髻,安慰道:“莫哭了,主子是想信你的,但你总要告诉主子为何这般失态吧?”
徐嬷嬷还是铁面无私的模样:“主子给你机会就要抓住,若是有说不明白、或是故意隐瞒的地方,直接让人绑了你送人牙子卖了去!”
玛瑙被徐嬷嬷吓得身子一抖,过了会,抽噎着说了三天前的清晨。
一百零三
那日玛瑙并没有守夜,所以起的要早些,她收拾妥当后,翡翠跟她说院子里平日里取早膳的丫头闹肚子了,不知道今日要派谁去拿。
早膳是个苦差事,从后院走到前面的膳房,路上又黑又冷,只有最下等的丫头才做这个活儿。
玛瑙心眼好,听说早膳没人取,正巧她起的早,估算着只要她腿脚快一些,等她回来时,夫人应该还没有醒,便穿了个袍子出了门。
膳食是一早就做好的,玛瑙取了膳往回走的时候,天色蒙蒙亮,正好是有一点亮光但偏偏看不清前路的时候,她为了快些回来,抄近路去了后院旁的花圃处,突然一个黑压压的人铺在了她的后背上,吓得她立刻嘶声喊了起来!
可此时太早,花圃四周又没有人住,任是她喊哑了嗓子都没把人喊出来。
那人摸了她好几下,下手又狠又疼,玛瑙脑袋一片空白,幸亏她是干粗活上来的,一把子力气大得很,趁那人撕她的肚兜兜时举着食盒砸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踉跄着跑回来了。
说着,她褪了上衣,给我看胳膊还有胸脯上被抓出来的青紫伤痕,我只觉一阵的触目惊心,稍微比对了下,痕迹比女子的手要大出很多,看来玛瑙没有撒谎,真的是她遇到坏人了。
“小姐、主子……奴婢怎么办啊,以后嫁不出去了……”玛瑙哭着哭着,打起嗝来。
“他可曾脱了你的裤子?”我问。
玛瑙茫然地看着我,问:“为什么要脱裤子?”
徐嬷嬷噗嗤笑出了声,又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好,便又抹平了嘴角,严肃道:“没事儿,既然没有被人脱裤子,你就还是干净的,以后该怎么嫁就怎么嫁。”
“怎么会呢?之前有人跟我说,要是被男人看到了身子就是脏的了,只有那种胡同儿里的女子才会被人看光身子,以后就算是出嫁,夫家也会知道不干净的……”玛瑙呆呆的回答。
这话儿说的令我暗觉好笑,但顾忌在宋大人心中我的印象,以免隔墙有耳,我便招手让徐嬷嬷和她解释去了。
至于后院出现的男子……
不算难猜,前院和后院中间的大门每日申时便会落锁,能在那样早的时刻出现在花圃里的,除了个屋的主子和贴身伺候大人和宋二爷的两个小厮外,便只可能是不应该出现在后院、偏偏通过些不光彩的手段进来的人了。
前者很好猜,让人出去问一问就能清楚,大人首先不可能,元夕人精一个,大人又教导有方,他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几率太低太低,而宋二爷的院子离花圃最远,他是个主子,即使是晨时闲逛身边伺候的下人也不会少,花点银子还是能问出来的。
这件事真的要谈论起来,还是能挖出个水落石出来的,可牵扯到玛瑙被男子……我沉思着盯着怀里兔子绒白的毛,还是决定交给大人处理。
——他心中我是个不知人事的丫头,那么我就不应该对此事露出多余的情绪。
一百零四
还是徐嬷嬷有法子,两个人去了偏房嘀咕了一个中午,等玛瑙再次回来时,脸色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绕着我奉承了好些话,一看就是已经放下心结的模样。
我笑着让她帮我看兔子去,叫珍珠来端水净手,想要再做个糕点出来。
算上今天,我已经三日没有见到宋大人了,他一直没有回后院,就连书房外的很少去,昨日元夕把兔子栏的图纸拿过来了,足足有四张,每一份上面都写了非常细的注解,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看得出这是用了心的。
我自然不会以为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会是宋大人亲自写的,但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他便放在心上,还让手底下的人帮我做这一点便已经令我感动了,我向来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宋大人对我这般好,我时常想着如何报答他。
这辈子,明面上是我嫁给宋大人,然而进入后院的将近两个月的日子里,实则是宋大人多加照顾与袒护,他对我就像是对族里的后辈般,哄着我去膳房点喜欢吃的东西,给我兔子玩当宠物,我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连院子都能让我随便折腾。
我不是不知道二夫人看我不顺眼,包括整个宋家的人都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出身,明明是当朝姜皇后女儿的直系,偏偏一点能带来家族荣耀的能力都没有,宋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我娶回来的。
谁知道一场婚宴办下来,我不光没有一点封号,就连宫里都没有穿消息过来,跟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没两样。
这让整个宋家上上下下都有了被欺骗的感觉。
不光是他们觉得诧异,我也是没想到姜皇后病得会这般严重,母亲本来是想要在我出嫁前去宫里面在姜皇后面前讨个旨意,让我面上风光些,婆家人也能看得起,然而折子送出去了两回,犹如针落大海一点声儿都听不到。
在这般的困境下,换个新妇估计都会被婆家挤兑个几年的,为何轮到我这里便可以每日这般悠闲?其中没有宋大人的功劳,我是说什么都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