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笙还是没理她。

狄蔻上下打量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可怜凄惨气息的游牧笙，回想起今天一天他都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生怕自己有什么事儿的担忧模样，突然良心发现了。

“大不了，”想了半天，她抬手摸摸鼻子嘀咕一句：“我给你穿我的衣服嘛，反正……你又不是没穿过。”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游牧笙一下愣了愣。

“哎呀，走啦走啦。”还没等他大脑想象那画面，就被狄蔻拎着胳膊半湿半干地带回了饭馆。

毫无意外，狄蔻被训斥了一番。

游牧笙裤子虽然是深色，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差别。被发现后的游牧笙倒是很够义气，没有说出狄蔻踢他进水盆子的事，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随后他被找来的游家人领回自己家，荀禾玫也没在狄蔻面前提起考试的事，只让她打理好自己身上，这学期的最后一天终于这么闹腾着过了。

不管怎样，狄蔻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暑假，虽然考试成绩差强人意，但小孩子心性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开心的事翻个夜也就过去了，她不会让自己沉闷太久，也不是那样性格的人。

放假第二天，她就带着她的猴子大军出去扫荡了。

山上抓野兔，下河捞鱼。

树上摘果，地下打猎。

时间过得很快，一来二去，一晃就到了八月。

八月的天，不像盛夏时节那么燥热，微风中掩着一丝早秋的气息，穿过漫山遍野的柑橘树，空中隐隐飘来的桂花香气，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西郊外一颗高大的黄果树下，狄蔻靠躺在树下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用胳膊枕着头，嘴里还叼着一根微润的草叶。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她惬意地眯了眯眼，享受悠闲的夏日时光。

这黄果树枝叶茂密，她待着的那块地方被树荫完全包裹，正好可以用来避暑。

“蔻蔻，再过几天前就是你生日了，说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身边的莫家凛从一旁地袋子里拿了个橘子，擦了擦递给狄蔻。

狄蔻懒散地抬起一边眼，见黄澄澄的橘子已经伸到眼前，她拿下嘴里叼着的草叶伸手接过，听到他的问话歪头想了想，随即耸肩耸：“随便吧，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你每次都这么说，害我总不知道要送你什么。”莫家凛无奈地抱怨了句，见狄蔻低着头剥橘子，他皱眉边想边说：“你们女孩子喜欢的跟我们男生又不一样，我总不能给你买个机器人儿玩吧？”

他这话本是开玩笑，没想到狄蔻听了后立刻抬头：“哈，也可以啊！我觉得机器人挺酷的。”

莫家凛无语地看着她，“……你认真的吗？”

“当然啊。”狄蔻往嘴里丢了瓣果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丝毫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莫家凛大脑放空，他试着想象了下那画面———

还真是，没太多违和的感觉。

“……好吧。”半晌后，他摊手妥协，从袋子里也拿出一个橘子剥起来。

“哎，对了。”狄蔻突然想起什么，坐直身凑近他：“上次城南那帮坏家伙没再来找你吧？”

“他们都被打怕了，怎么敢？”莫家凛眉毛一扬，他的五官周正，初长成男生的英气立显。

“那就好。”狄蔻放下心，重新靠上石头。

“不过蔻蔻，”莫家凛一想到那个人，就不由得皱起眉，“你有必要为了那小子跟他们对着干吗？虽然现在他们不敢来找我们麻烦，但我看那个李闽一直不服输呢。”

“切，他不服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打那就来，跟他打我狄蔻从没怕过！”狄蔻不屑地哼了声，三两下吃完橘子，把果皮往外一抛，只见那果皮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抛物线，然后准确无误地掉进了袋子里。

“时候不早了。”她起身拍了拍手，转头冲莫家凛说了句：“走了啊，明天再来。”

“嗯。”莫家凛在她身后应了声。

……

之后不久，便到了狄蔻过生日的这天。

一大早狄蔻就被荀禾玫从美梦中叫醒，稀里糊涂的刷牙洗脸，接着就被荀禾玫叫到椅子上坐好，一系列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到狄蔻终于神魂归位，艰难地揉揉睡眼惺忪地眼睛，把目光往桌上一放时，只见面前摆放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上面还点缀着几粒翠绿的葱花，旁边放了个卤蛋，丝丝香气直往鼻孔里钻，一下就勾起了狄蔻肚里的馋虫。

“妈你又做了长寿面啊！”狄蔻拿起筷子嚷了句，动作不见一丝犹豫。

从她记事起，每年过生日荀和玫必定给她准备一碗长寿面，这已经成为她的生日必备开场式了。

不过对于这个习俗，狄蔻表示欢快愉悦的接受，因为荀禾玫在这一天颇为好说话，她只要不太出格，比如摘星星啊摘月亮什么的，基本上的要求荀禾玫都会答应。

荀禾玫拿了把修剪钳过来，经过她身边时落了话：“你趁热赶紧吃，一会儿我带你去街上买件衣服。”

“哦知道了。”狄蔻头也没抬，口齿不清地应了声。

没错，这也是她家习俗之一。

吃了早饭不久，游牧笙就来了。

狄蔻洗了碗穿过饭馆走道时，正瞥见他从外面进来，穿着一套干净地白色条纹运动衣，露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比衣服都白，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脸颊两边的小梨涡衬得格外可爱乖巧，漂亮的像个摆放在商店橱窗里的精致娃娃。

他正跟前台修剪迎客松的荀禾玫礼貌地打招呼，看到这一幕的狄蔻瘪瘪嘴，大喇喇背手走到大堂，人还没到嘴巴就先动了：“游牧笙，你今天来这么早啊？小乖都还没醒呢！”

这段时间游牧笙经常来店里找她，狄蔻的爱宠——猫咪小乖，小乖每次看到游牧笙就像见到小鱼干似的，跟他玩的特别起劲。

“蔻蔻。”游牧笙转过头，一看她来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浅粉色地精美盒子，面上绑了个蓝色蝴蝶结，那盒子扁平且长，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给你。”

“这是什么？”狄蔻视线落到盒子上，好奇起来。

一听她问，游牧笙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微微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下方，打了一层细密的阴影，只听得男孩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开口：“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礼物？里面是什么？”狄蔻追着问。

“狄蔻！”荀禾玫放下修剪钳，不赞同地瞥了眼狄蔻：“哪有这样直接问人家的？你先好好谢谢牧笙。”

“噢。”狄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冲着游牧笙开口：“谢谢啊。”

“没事的阿姨。”游牧笙连忙对着荀禾玫摆手，漂亮的眸子望向狄蔻，犹豫了一下后解释：“这其实，是我自己画的。”

“画？”狄蔻有些意外，指着盒子惊讶地问：“这里面是你给我画的画？”

“……嗯。”游牧笙轻轻点头，声音细微。

狄蔻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见游牧笙说完头又低了下去，她瞟了眼荀禾玫，耐着性子询问：“呃，我能打开看看吗？”

“可以。”

狄蔻又暼了眼荀禾玫，见她没再说话，她立马接过礼盒放到桌子上。

哈哈，这下终于可以打开了。长这么大，自己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画呢。

饶是她对这画再好奇，在取下蝴蝶结的时候还是格外地小心翼翼。

“哈哈，别说，这蝴蝶还怪好看的。”她拿着蝴蝶结回头对两人说了句。

游牧笙和荀禾玫都没说话，只笑着看她。

狄蔻搓搓手，小心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幅画。

毫无疑问，这是一副自画像。

画像上的女孩模样看起来十一二岁，她穿着一条纯白色连衣裙，伸开双手站在一片盛开的向日葵花田里，女孩的裙角微扬，笑容明烈，背景是大片淡黄色蒲公英飞扬的画面。

这副画是用水彩画成，里面各种色调线条对比柔和，整体给人一种舒适恬静的感觉。尤其是画中女孩脸上的笑容，让人看到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出来。相框是用的米白色琉璃，式样精美，拿在手里还有些沉甸甸的。

狄蔻拿着这副画看了很久，一旁地荀禾玫看了画后笑着对游牧笙道：“牧笙啊，你画的真好，我都忘了这丫头穿裙子是什么样子了呢，还挺好看的。”

听到夸奖，游牧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用余光看了眼狄蔻的侧脸，下意识地捏了捏衣角，只犹豫了一下便抬头轻声对狄蔻说：“蔻蔻，生日快乐。”

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狄蔻，其实内心是有些紧张的，他生怕狄蔻会不喜欢，为了这副画他花费了很长时间，画了很多遍，只为从众多画像中挑出最满意一副的送给她。

“谢谢你，我很喜欢。”狄蔻抬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小心地把画

收进盒子。

刚收完画，一人就从里屋出来了。

“哟！一大早就有客人来啦。”看到游牧笙，那人脸上笑得更大，“哈哈，还是个小客人！”

来人脚上塞着凉拖，穿着大褂背心，脸上胡渣杂乱，眼光懒散，看人都没啥力气，走路时还东摇西晃，他一走近就把手搭在游牧笙的肩膀，抬起另一只手在胸前比划。

“哟！小牧笙这是长高了啊，我上次看他才到我腰呢，这都快到我胸口呢，小孩子长的就是快！”他搭着游牧笙，嬉皮笑脸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