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是个再懒不过的人,能用暗器和毒解决的事,她从不动剑。但这不代表她的剑法不高明。
事实上,他们三大堂主也不是白白当上的。他们三个从小被当做堂主继承人培养,每日练功时间比旁的弟子多数倍。而他们的试炼也与旁的弟子不同。
扁鹊谷有一处山头,凶险异常,弟子不得随意入内,名为断魂崖。
里面都是历代掌门堂主们从各地搜罗来的猛禽猛兽,然后加以培育,历经数代,早已比原本威猛数倍。
他们三人每年秋收冬藏之际都会被包含老头子在内的三位老堂主丢进断魂崖试炼半个月。
老头子是扁鹊谷掌门兼上任扁鹊堂堂主,其实他亲手教的关门弟子也就他儿子扁千羽一人。但老头子仗着年龄最大,霸道得很。
他放言:“扶苏和解语都是我千挑万选,没脸没皮求来的孩子,筋骨资质极佳。借给你们为徒儿已经是我吃大亏了。师父两字你们谁也别想抢走!”
于是二堂主谢飞燕和三堂主鹤无极辛辛苦苦教大了扶苏和解语,只能愤愤的领一声师叔。谁让扁鹊谷是人家创立的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让你们看看我教的孩子,比你们徒儿强在哪儿?”老头子拎着扁千羽手一扬丢进断魂崖。
“莫要大话了,没有我这徒儿的毒技,你们的徒儿只能有进无回。去,语儿,别给师叔丢脸!”鹤无极一捋胡子,说到师叔两字时,咬牙切齿的加重了音。
“哼,幼稚!”唯一的女堂主谢飞燕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给自己的小徒儿整了整发髻和衣服,叮嘱道:“苏儿,莫要将自己陷入危险,遇到凶兽能躲就躲。乖,去吧。“
看着小小的扶苏走入断魂崖,她又忍不住追上前去,替她整理了一下琴带,摸着她的小脸道:“记得多喝水啊!”
扶苏拉着谢飞燕的手泫然欲泣道:“知道了,师叔。”
站在断魂崖大门处的解语和师兄千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谢师叔真是多虑了,这位看似柔弱的扶苏师姐的恶名和彪悍作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才是最像老头子的人,欺负起人来,连比她大上三四十岁的师兄都不放过。
扁鹊谷被迫隐世那年,断魂崖并未被发现,侥幸存留。那年老头子为了保他们身死,三人默契的更加勤快的往断魂崖跑。
就这样年复一年,到他们接任堂主之位那年,三人出崖已经做到滴血不沾衣。
谢飞燕欣慰的眼含泪花,道:“你们的功夫已经是江湖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我们扁鹊谷是时候重现江湖了。”
鹤无极目光一寒:“大哥的仇也该报了!”
解语细细的擦拭飞絮,想着阿姐和阿哥等不到自己该着急了吧。
忽然极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的娇笑声。原本在熟睡的桑遇显然也听到了,坐了起来,朝着解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贴着崖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弯弯绕绕的路过了好几间洞穴。越往前越黑,直到四周漆黑不见五指,末端却有一层层纱幔,里面有暖黄色的烛光摇曳。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止有女子,还有……男子,那女子的笑声越来越娇媚,逐渐转成低低的呻吟。
解语满头雾水,拽了拽桑遇的袖子,跟他讨论道:“奇怪,刚才还在笑,这会怎么哭了,难道被欺负了?”
桑遇一片沉默。
解语又拽了拽:“桑大哥,我们要不要去救她?”还是没反应。
她抬头看他在干嘛。这一看,更加不明就里。只见桑遇涨红了一张俊俏的面皮,那可疑的红色一直蔓延到脖颈。
下一秒,解语就被捂住耳朵,推动着往回走。
淡淡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解语满脸疑惑,怎么就非礼了呢?
她试图反抗,想问个明白,却丝毫没有注意她已经碰到崖壁上一个开关。
桑遇感觉后衣角被轻轻拽了拽,他回过头去,竟然是一对幼儿,两岁左右的样子,走路还摇摇摆摆。女孩扎着一对羊角辫,男孩留着蝌蚪头,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温柔的笑了笑,正想蹲下跟他们说话,却被解语一把拽开,同时有一道冷光削过。
要不是解语反应快,他恐怕已经掉了半个脑袋。解语略带惊恐的压低声音:“你仔细看!”。
这一看不打紧,一阵寒意顿时弥漫了桑遇的四肢百骸。
那对幼儿面色青中透黑,眼眶凹陷,四肢都绑有细细的丝线。此时小手正甩着方才差点削掉桑遇脑袋的丝线,吃吃的笑着走了过来。
他们走路的姿势十分僵硬,像两个提线木偶。
解语将良遇拉至身后,道:“是傀儡童子,西域邪术。”
傀儡童子越走越近,他们摇摇晃晃的冲着解语问道:“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声音及其尖利,有说不出的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随后发出更为尖利的叫声:“娘亲!娘亲!”
“谁?”纱幔中传来一声娇叱。伴随着声音,崖壁上亮起一遛的火油灯。
叮叮当当,随着纱幔被掀开,坠满纱幔的小金铃也发出翁鸣。
“好听啊,好听,娘亲!”四周都传来尖利的童音,解语鸡皮疙瘩悉数冒了出来。
她环顾四周,其余洞口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数十个幼儿,有的还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解语顿时怒不可遏。
傀儡童子,西域邪术,她也只是听说过,却并未亲眼见过,因为此术要用一岁以上三岁以下的幼儿炼制,极为阴毒,为世所不容。
“桑大哥,我之前听闻,蜀中这几年孩子频频失踪,恐怕这些……”
桑遇忽然想到崔宴,这事难道与鱼跃有关,心中霎时五味杂陈,喃喃道:“这些孩子……都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纱幔掀开,款款走出一位紫衣夫人。
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白皙的瓜子脸上眉弓高挑,眼角飞扬。
此时她发髻凌乱,衣衫半遮,打着赤脚,细细打量着桑遇和解语。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妖冶糜丽。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桑遇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