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昏黄一片,过堂风卷着浮尘在地上打着旋儿。小时候经常有人吓唬他,这是鬼打转呢,看到不听话的孩子就把他卷走。
小小的良遇把头抱着头躲在角落里,混身打颤,口中念念有词:“没事的,我不看它,它就看不到我。”
那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母亲去世不久,还是父亲刚立了新的母亲?他记不清了。
良遇眯着眼睛,拨开风沙,他的头发被吹的乱糟糟的,有几缕糊在脸上遮住了眼睛,就在这凌乱发丝的缝隙中,他看到前方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那是他的父亲和弟弟,不消他们回头他就知道。因为这一幕他见过,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接下来发生了何事。为了解开谜团,他偷偷的跟了上去。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是了!前面的弟弟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脑子开始有些抽痛,他抬起手敲了敲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孩童的模样。这就对了!他记忆中的这一幕发生时,弟弟五岁,他七岁。
接下来发生什么了呢?他痛苦的抱住头,决定不再思索,继续跟上去。
走着走着突然依稀有吵闹声传来。继续往前走,声音越来越清晰,吵闹逐渐变成了嘶吼,嘶吼又变成了惨叫。
无数人的的惨叫。恐惧让他头皮发麻,寒从心起。
他终于想起,这是死牢,皇城下不为人知的,最大的死牢。
他浑身颤抖着还是坚定的往前走。他不知道父亲要带着小小的弟弟去做什么。但他知道,弟弟一定更怕,他才五岁。
他们走到尽头,终于停下了,尽头的大门打开,柱子上绑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父亲笑着拍了拍弟弟的头,说:“去杀了他。”那语气表情,仿佛是要让他碾死一只蚂蚁。
而小小的弟弟举着跟他差不多高的剑,脸上噙着笑,一步步向前走去。
不!不是这样的!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弟弟惊恐害怕的样子,肉嘟嘟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
他终于忍不住,疯了一样的跑上前去阻止,朝着父亲大吼:“不可以。”
是这样吗?还是他也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可是他此时这样做了,但没有人理会他,他使劲摇晃着父亲的衣角,父亲依旧无动于衷。
他又跑去想要抱住弟弟,却惊龙的发现自己居然穿他而过。他终于明白,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他。
他认命般的垂下双手,无力的向前方的犯人看去,顿时大骇。
那张熟悉的脸,他日日看见,日日摸得,不正是长大后的他。
他瞬间吓得步步后退,却骤然碰上什么东西,他听着耳边清晰的呼吸声,木然费转过头,是一群身着囚服,披头散发的犯人。
他们顶着苍白龟裂的脸,瞪大的眼睛里只有眼白,衣服被鲜血染透,冲着他喊:“为什么杀我?”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接着就是疼痛传来,耳边万鬼同哭。
他身体被敲碎了一般,每寸骨头都承受着极致痛楚。他无力反抗,只能抱紧自己,期望能减轻一些痛苦。却偏偏又有热浪袭来,他不敢抬头看是什么,因为那灼烧感已经压过先前的痛感。令他难受的五内俱焚。
此时的解语看着满头大汗,蜷缩成一团的桑遇,心中明白,万尸哭发作了。
方才阿哥说过,蛊毒发作,谁也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捱过去。
解语顾不得许多,紧紧将他箍在怀里,生怕他混沌中误伤了自己。
良遇转头间唇瓣划过她的脖子嘴唇,解语脸瞬间涨红,下意识的撤开一些,可那嘴唇也跟着进一步吻住了她。解语脑中似有一根线啪的一声断了,一片空白。
良遇几乎被热浪吞噬之时,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清凉,他想起了在崖底看到的那条小溪,流水潺潺,清凉透底。还有那个姑娘,如溪水般清澈,声音也好听的似泉水叮咚。他贪心的想要索取更多。良遇吻的更加热烈,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不肯放开。
解语心跳声大到听不到任何声音。她逐渐有些沉迷,任他索取。
良遇顺着她脖颈往下细吻,身旁的热浪也慢慢散去,神识逐渐清明。
他停止动作,费力睁开眼,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的是解语干净的脸庞,他这才发现,两人竟衣衫凌乱的抱在了一起,而自己在做着卑劣至极的行径。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替她整理好领口,红着脸不安的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打醒我?”
“这样好像可以缓解你的痛苦。”解语很是难为情,转过身,背对着他。
过了良久,一条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身后娓娓道:“阿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还是谢谢你?只是我以后会更加谨慎,因为我生命中有了一个比自己重要的人,需要我去珍惜,陪伴。”
他将手臂收紧了一些,将头抵在解语的肩膀处,轻声询问:“你愿意做这个人吗?”
解语坚定的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好”。
身后的人也握住她的手,轻轻笑了:“睡吧,我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