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炙热的光打在柜台上,陈列的物品衬的明媚几分,路泱偏头看阿珂,揶揄的口吻:“你们这儿有什么魔力吧。”
老板娘从厨房走出来,拍了阿珂的脑门,力道不大:“明天就开学了,文具什么的买好了吗?”
阿珂不耐烦的神情丢下抹布,转身上楼:“知道了!”
路泱自从来这,对日期什么得都不太注意,已经九月了。
她把水瓶丢在垃圾桶里,摸了摸鼻尖心理斟酌了一会,组织语言才开口:“姐儿,剩下的红糖糍粑,我能带给孩子们吗?”
老板娘正弯腰搬货,闻言一笑:“我巴不得呢,吃不完也是浪费,厨房那儿有一次性打包盒,你全部搞了去。”
虽然这撇脚的普通话有些囫囵,但路泱听懂了。
带着几份吃的,走到公交站等公交,一个人走到身旁站定,路泱正出神儿。
公交车缓缓开来,车门打开,路泱抬脚走进车门前滴卡。
“你是真的没看见我吗?”
路泱转头神情讶异:“宋淮?”
“你摩托车呢?”
“坏了。”
宋淮递给她看公众号:“等会你把孩子们的画拍下来,然后穿插在这里面,一楼办公室有我的电脑。”
“那是给孩子们的吗?宋淮看向她放在腿上的打包盒。
“红糖糍粑,阿珂妈妈做的”路泱笑着说。
她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一分:“二楼的孩子能吃吗?”
宋淮摇摇头,“其他不行,阿栗可以。”
下了车后,到了福利院,路泱的眼里渐渐包容下整座院子,现在发现原来墙上的裂缝越来越深了。
这杂草四处长,还有阿温的头发长了。
几个孩子扑到路泱怀里,仰着头:“仙女姐姐。”
路泱把手里的红糖糍粑递给他们:“拿去学校吃吧。”
阿温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路泱走过去蹲下:“怎么了?”
阿温脚动了动,“鞋裂开了。”
路泱看向她的脚上的鞋,摸了摸阿温的头:“没事,姐姐给你重新买一双。”
阿温摇摇头:“叫婶婶钉一下就好了,还可以再穿一阵。”
宋淮正锯着木材,看向这边:“阿温,换双新鞋再去上学。”
阿温继续摇摇头,宋淮停下动作,“阿温,今天你换了就会平静一些。”
阿温疑惑的看他,“为什么?”
宋淮对她笑了笑:“不换别的小朋友会嘲笑你。”
阿温恍然,立马跑去换鞋。
路泱有些难言,看了看宋淮。
宋淮拿着粉笔在木头上刻画:“有什么话你就说。”
“这么直白的告诉她?”路泱说。
宋淮把粉笔掰断一截,染了满手的粉灰,这双手看起来力量满满,却也伤痕满满。
“我只是在告诉她一个客观的事实,孩子的世界更直白,人性是需要培养的,没有什么人性本善。”
“等她被嘲笑了再告诉她,反而多余。”
木屑偶尔会划伤他的皮肤,一道划痕,他毫无察觉。
路泱感觉脚下突然分裂,她望向二楼,心底默默由生一股动容。
动容宋淮和淑兰这种人。
摇摇欲坠即将崩塌之际,总有她们这样的人,想要撑住它
总要人想要去呵护悲哀。
护住支离破碎的心。
人类的共情能力所迸发出的能力竟可以比拟浩瀚海洋,虽不可以之抗衡,只有一滴便足以抚人心。
阳光耀眼,路泱借着光晕看向二楼,阿栗撑着脸看她,今天她笑了。
“宋淮,阿栗今天笑了”路泱笑着说。
宋淮抬头看向二楼,朝着阿栗笑了笑。
路泱走向画报墙,阳光斜着打下来,她拿出摄影机一幅幅拍下来。
忽而她眼眸暗了暗,手指覆上一幅画是阿温的画,整幅画色调白蓝,一个小孩抱住一块大石头,那块石头上写着开心。
左上角有个太阳,写着三个字宋叔叔。
对于她们而言,宋淮就是她们的光。
拍完照片,她转头看向宋淮,举起摄影机取景框里,男人的手在阳光中像雕塑感。
她按下快门键。
淑兰晾着衣服,不经意转头,路泱按下了快门。
穿插到公众号内容里的时候,路泱写下。
这稀松平常甚至燥意的日子里,翻阅着属于某些人的人生和选择。
路泱把照片发给迈子,迈子说幸好有他们,还好有她们。
过了半个小时,宋淮敲门走进来,站在她后面俯身凑近看了看,他指了指照片,“我的手比我脸好看?”
路泱抬眼看他,手滑着鼠标,滑下下一张照片,“这张脸就比手好看。”
宋淮握上鼠标,点开一个文件夹,里头有三张照片都是路泱。
他点开之后复制粘贴到公众号里,偏头看她:“你可以放进去。”
“你怎么有我照片?”
“你朋友圈存的,我想着可以放公众号里。”
路泱拿过鼠标,滑着评论区,一共有两百多条留言。
一个网友评论:“院长结婚了吗?太帅了。”
路泱点开回复,笑着敲下两字:“没呢。”
宋淮拉过椅子看着文件,见她时不时笑,便问:“怎么了?”
突然一阵尖叫声响彻整座院子,声势浩大,利如刀片。
一声未落,哭声渐起。
宋淮蹙眉走了出去,上了二楼,几个阿姨退到房间门口,锅碗瓢盆破碎声和孩子们杂乱的声响杂糅在一起。
路泱紧随其后,有个孩子抱着头尖叫,一声一声扼住在场人所有的心。
小男孩抱着自己的头,呼吸急促,他不知道怎么缓解,抬起自己的手不断扇自己的脸。
宋淮上前抱起他,小男孩推搡着,叫的嗓子都哑了。
阿姨们安抚着其他被激起情绪的孩子,路泱目光落在床上的女孩,她习以为常般望着窗外。
淑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经过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宋淮安抚好孩子,气氛骤然落下,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过了十几分钟,阿栗才从走廊那头走进去,端起还未吃完的东西,吃了起来。
宋淮洗了把脸出来后,路泱站在走廊尽头那儿的拐角,他走了过去。
“吓着了?”宋淮偏头看她。
一阵风吹过路泱的发,她转头双眸湿润,苍凉痛楚。
“你..哭了?”宋淮轻声问。
路泱声音哽咽,过了几秒又随着风渐平,多了几分无奈:“宋淮,一个人能做到身心健康真的好难。”
宋淮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轻声说:“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