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爷,他是男人,有他应该做的事情,自己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莫采薇硬把想与他同行的话憋了回去,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只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
“好,你多保重,一定来找我。”
柳长歌坚定的点了点头,而后,将她推给茂山,自己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莫采薇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愣是一个头都没回,她的心下不知有多难过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莫采薇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回子看见柳长歌好好的,倒也放了心,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灭了。
莫采薇浑身瘫软下去,要不是阿玉眼疾手快,她就跌地上了。
此时脑袋上的疼痛一阵接一阵的袭来,无力感很快便侵袭了全身。
胡太医连忙上前一步,指挥茂山把莫采薇背了起来。
阿玉忙不迭把披风披到莫采薇身上,将她整个脑袋都藏在披风里,让人看不见她的脸。
“快走快走,宫变了,再不走就迟了。”胡太医催促道。
茂山连忙背着人往前小跑几步,阿玉在一旁扶着,生怕莫采薇从他背上摔下来。
再后面的路,莫采薇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宫里出去的,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时醒时睡。
她好像远远的看见柳长歌站在城楼上看他。
她看见他独身一人,与丞相身后的几万大军对峙。
她看见他身披战甲,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
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莫采薇都不知道。
后面的日子莫采薇一直没醒,但她好像又能听到外面在说话。
他们说陛下驾崩了,丞相迟迟不拥新帝,大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他们说莫采薇血不归心,身体虚弱,一时之间想要醒过来还得看她自己的。
后来的一个下午,莫采薇忽然醒了。
她一醒来,发现第一个看见的不是柳长歌,而是柳长歌的师傅,法江道人。
所在的也不是法江道人常住的道观,而是一个深山的竹楼。
见她醒来,法江道人不免缓了一口气,道:“你可算醒了,你这一觉睡得长,好在,身体无碍了。”
“我怎么了?我睡了多久?柳长歌呢?宫里怎么样了?”
莫采薇一连串的问题,睡得太久,她的思维有些混乱,一时间没法理清思路。
法江道人还是一副冰山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好一会,莫采薇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脑袋被陈宝琴的人给打伤了,胡太医说虽然这是皮外伤,但是流血过多,血不归心,,所以一直没醒过来。
见她回过了神,法江道人轻轻弹了弹藏青色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两手抱肚,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整睡了半个月了,你再睡久点,我都快要等不了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忽然开了这么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莫采薇是半点都笑不出来,连忙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道长,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真对不起,柳长歌他…”莫采薇咬了咬牙,到底还是问出了柳长歌。
“他有没有来接我…都半个月了,他是不是也等久了。”
莫采薇小心问道。
法江道人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阴沉沉的天,脸上更是沉得快要出水。
“他的情况,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把你们送出宫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了,茂山多方打听,也只是听来些传言,不知真假。”
说完,他叹了口气。
能让一个道心坚定的道长叹气,莫采薇心下自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什么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您就说,他还活着吧?”
莫采薇做好的心理准备,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要是不死,一切都还有机会。
“活着,只是…”法江道人迟疑了:“只是活得不好,丞相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说起丞相,法江道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正要开口,但看见莫采薇这虚弱的样子,硬生生又把没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法江道人别过头去,对着窗外喊了一句。
“来人呐,莫采薇醒了,你们要进来看的,就进来看看吧。”
“什么?道长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夫人醒了?”
阿玉兴高采烈,像是不相信法江道人的话,再三向茂山询证。
茂山用力点了点头,激动不已。
“快快,把药和吃的给夫人端进去,睡了这么久,她一定饿了。”
倒是胡太医冷静,连忙吩咐两人把东西端进去。
这正中莫采薇的意,睡了那么久,全靠一点稀粥吊着命,如今醒了,还真有些饿了。
莫采薇努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此刻她心里也清楚,脸色一定不好看,再加上这勉强的笑,更是难看。
她转移话题朝法江道人道:“瞧这两人,简直是一对活宝。”
话刚说完,阿玉便端着药,茂山端着粥进来了。
跟在他们两人后面的还有胡太医,以及一个妇人,一个七八岁的女童。
妇人和女童相互搀扶着,想必定是母女。再细看那女童与胡太医几分相似,这必是他的家人了。
莫采薇心下惭愧,坐在床上,堪堪朝胡太医极其他的家人做了个揖。
“此番病重,多亏了胡太医的照看,同时也感谢大家对我的不离不弃,有生之年,必当结草衔环。”
胡太医连忙拱手还礼:“王妃客气了,王爷把您托付给我,是看得起我。”
“胡太医言重了,是我拖累了大家,还连累您的家人在此跟我吃苦受累。”
不想,胡太医长叹一声,声音低沉起来:“王爷果然料事如神,没想到这一步会来得这么快,好在王爷把我安排来照顾您,否则,此刻我怕是已经…已经身首异处了。”
说着便低低抽泣起来。
莫采薇以为是自己睡太久,没听明白他说的话,暗地里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那叫一个机灵。
“胡太医这是…这言重了…怎么都身首异处了,我听不明白,不就是给我看个病,问个诊,哪里说这么严重!”
众人听她这话,都一致看向法江道人,顿时心下了然,他这是还没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与莫采薇。
法江道人背对莫采薇,轻轻摇了摇手,示意不可。
众人也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得闭嘴,有关这一切的事,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