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婚事定下,让博文馆上学的小姐们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原来她们的年纪也到了,很快就要面对不一样的人生了。太子成婚后,应该会上朝堂学习理政了吧?那么日后博文馆就不会这么热闹了,她们中的很多人也会陆续定下婚事,然后备嫁,再也不会来了。
静华郡主忧愁地叹了口气:“我母妃最近老念叨,该给我相看了。相看什么呀,我根本就不想嫁人。”
佳仪郡主习惯性地嘲讽一下:“你不想嫁人就不嫁人?想什么美事呢!”
静华郡主反唇相讥:“你以为你能逃过吗?金城姑母已经选了好几个了吧?说不定你定得比我还早呢。”
佳仪郡主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嘀咕一句:“她选归她选,我不要又能怎样?”
“要不要都得成亲啊!”长宁喃喃念了一句。
三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同时泄了气。
最近大家心情都不好,凑在一块玩的时间也少了。徐吟每日上完课,不是回来一个人呆着,就是在街上闲逛。
因为有人盯梢,她也不好随意去见人,只能默默等待小桑的消息。
夜半三更,得意酒楼灯火渐熄。
后园小阁内,屋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甜香。过了一会儿,纱帐撩起,有人坐起身来,伸手去够胡乱丢在一旁的衣裳。
一只柔腻的手从里面伸出来,轻轻抱住他的腰,柔媚的女声响起:“这么快就走?”
“嗯。”男人低沉说道,“快要巡营了。”
靠在他后背的女人没再说话,等他差不多穿好衣服,才赤着脚下了床,伸手替他整理衣襟。
这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您身上有熏香,会被人发现的。”
男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拉开女人的手,推门出去。守在门外的随从很快跟上来,两人消失在夜色里。
夜风冷冷地荡进来,屋里的暧昧气息被扫荡一空。
女人脸上的温柔娇怜消失无踪,无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懒懒坐了下来。
“姑娘。”丫头进来,忙忙地替她披衣、倒茶,然后去收拾床铺。
“真是没滋没味,到底年纪大了些。”
这个女人正是薛如,她饮了口茶,按了按疼痛的额头,说道。
丫头跟了她多年,早已荤素不忌,笑着接道:“姑娘这是想主子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薛如更郁闷了。
余充五十不到,对武将来说,身体还算精壮。可他一个莽汉,怎么能跟尊贵俊朗的主子比?
然而,自从她从南源回来,就再也没沾过主子的身。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徐三的错!要不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任务就不会失败,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薛如磨了磨牙,暂且将这口气忍下来,语气恢复冷静:“余大将军有点不对劲。”
丫头惊讶:“姑娘这么快就发现异常了?”
薛如点点头,带着自得:“众所周知,余大将军惧内。余夫人将他管得极严,屋里用的都是年长的婆子,连个年轻丫头都没有。可是你瞧见了吗?他在这里厮混半夜,身上染了异香,却一点也没有收拾的意思,就这么走了。”
丫头想了想,说:“余大将军今天要回军营,所以才不怕吧?”
薛如却否了这个说法:“我若是余夫人,定会在他军营内也安插亲信。余大将军时时宿在营中,总要有人伺候吧?这些人照理说都是余夫人送过去的,很容易掌握余大将军的动向。”
当然,她还观察到一些细微的痕迹,这些都是佐证。
“总之,余大将军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惧内。”
丫头听得糊涂:“姑娘,您是说,余大将军故意装得惧内?这有什么用?他一个大将军,也不需要这样的名声啊!”
“当然有用了。”薛如笑着说,“但凡一个男人惧内,世人就会不由自主轻视他,觉得一个惧内的男人是没有什么野心的。”
丫头将这番话细细一想,悚然一惊。
“姑娘!”她不由颤着声音,“这个猜测是不是要报告”
薛如抬起手,仔仔细细地摸索着自己经过细心保养的手指,说道:“别急,这只是猜测而已,还没有证据。这回我定要立下大功,力求一次夺回主子的信重!”
这座阁楼早就经过清理,照理说已经没有旁人了,所以薛如才能毫无顾忌地跟丫头说话。但,她说完这句的时候,心里掠过一丝不安,直觉地抓起茶盏,向窗口摔去。
“哗啦!”一声,瓷器破碎的尖锐声音打破了静夜。
丫头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开门去看。
然而外头安安静静,连只猫都没有。
她回来禀道:“没人。”
薛如已经坐起来了,此时面露困惑:“怎么会?我刚才总觉得有人在偷听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
她吐出一口气,到净室擦洗了一番,重新躺下。
丫头心有不安,出了屋子,绕着走了一圈,又出了阁楼,一路找过去,最后在后厨找到个守夜的小丫鬟。
这丫鬟不过十三四岁,还很孩子气的脸上满是困顿,头一点一点的,根本没发现她的到来。
丫头看了一会儿,没找到任何疑点,只能回去了。
姑娘是太紧张了吧?
待她走后,丫鬟打了个呵欠,脸上的困顿已经不见踪影。
第二日,徐吟还没出门,就收到了柴七的禀报。
“三小姐,小桑传了消息回来。”
小满接过竹管,将之拆开,拿出一张字条。
徐吟很快看罢,目光凝住。
“野心?”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许多事情忽然想明白了。
余充假装惧内,表现低调,丝毫不在意皇帝的打脸行为,是因为有野心取而代之!
依照前世的轨迹,薛如恐怕会拿到一些证据,于是他被端王拿捏住了把柄,或者违心相助,或者各怀鬼胎。
总之,端王棋高一招,在他继位之后,余充被压制,最后杀之解决后患!
“原来如此啊!”徐吟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