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林小眠半响,苏韫笙本紧蹙的眉宇因为他这句话而怔忪,凝重的面色笑开。
“忘了谁都不会忘记你!我可没忘记咱们这一个月同床的革命友谊!”
听不懂苏韫笙后面的一句,但林小眠知晓不是坏话,见她总算不再是丧着一张脸,他也一同笑开。
两人相视傻乐了一会,苏韫笙想到重要之事,收敛了面上笑意凝重的问他。
“这仗若是打了起来,你怕吗?”
“不怕!”林小眠摇头,“大不了就一死,反正我家中有哥哥撑着!”
他这话使得苏韫笙难受的拉下眼帘,“那如果有朝一日能离开兵营,你会走吗?”
“为什么要离开兵营?”林小眠不懂,“保家卫国乃做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如有朝一日我战死沙场,我心中定是快意与骄傲,我是为守护燕国的国土而亡!”
林小眠的心怀天下是一心只想求活下去的苏韫笙是不能比拟的,她本想劝说他离开兵营的心思在他讲完这席话后收住了。
她一心想活下去没有错,林小眠想守护自己的国家国土也没有错。
错的是老天爷让她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来到了这个乱世,让林小眠生于这个乱世,小小年纪承受着保家卫国的责任。
出了帐篷,她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回头看了眼帐篷。
有惋惜,有不舍。
明日一战,或许就是永远的分别。
以前她不明白沈易臻为何一直告诫她不要在他人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和感情,直到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
人啊,终归是有感情的动物,舍不得分离。
夜里苏韫笙习惯待大家伙睡下后她才由床上爬起来,当目光触及隔壁空了的床位时,心尖不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拍拍自己的脸颊,甩掉不好的情绪,她下了床穿鞋走出帐篷,惯性朝莱茴山脚下的林间走去,还未出兵营,她便迎面碰上了白麟与白曜一行人。
一行人大概十来个,巡逻的士兵见着了也没说什么,似乎已经习惯这帮人成群结队的。
碰上这帮人,苏韫笙并没有躲避,而是面无表情的迎面走去。
若是今晚这行人之中没有白麟在,她或许会躲。但是有白麟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她毫无顾忌的朝这帮人走去。
白麟人虽高傲,心比天高,但断然不会做出以多欺少的事情来,不似白曜的疯狗尿性,逮到她就一定不放过一丝要了她小命的机会。
低头走着的她意外被白曜拦下。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往左侧移动了一步,可拦着她的白曜也动了,偏生很巧的又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韫笙心知白曜有意刁难,她也不怕,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冷瞥了眼面前的白曜。
“有事?”
“好狗不挡道。”
白曜勾唇,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
苏韫笙扫了眼十个人并肩走过都不会觉得拥挤的宽广地界,懒得同他浪费口舌,她侧身让步。
她的退让没能换来白曜的顺意,他依旧不依不饶。
“今天你胆子倒是大,不像往日跟过街老鼠一样缩回娘胎躲着。”他刻薄出声讥讽她,试图激怒她。
“哈哈哈,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原来真的是这只过街老鼠!”
“……”
“……”
白曜话落,苏韫笙没意外的听到好几道嘲讽声。
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嘲讽她早已免疫,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白曜。
她的沉默不语换来白曜的刻薄嘲讽软软绵绵的打在棉花糖上,白曜当即恼了。
苏韫笙越是云淡风轻,他就越是觉得这个贱民瞧不起他!
凭什么,她一个贱民凭什么瞧不起他?!
恼怒于心头的白曜突然想到了开心之事,他顿下得意朝她道。
“今天你见过那个瘸腿了吧,笑死本少爷了,本少爷现在都还能听到他被打断腿的痛哭声!”
本淡然不当白曜是个人的苏韫笙一听到他提起林小眠,她当下目光带有凶意的瞪着一脸得意之色的他。
见总算是刺激到苏韫笙,白曜兴奋。
“啧啧啧,本来我是可以放他一马的,可偏生他不识趣,非逼我打断他的腿!”
苏韫笙保持着瞪着他的目光,袖下的双手攥紧。
明日她断然是会让他白曜付出双倍的代价!
往日他的偷袭没让苏韫笙有多记恨他,直到此时他提起了林小眠,新帐加上旧账,她是不会再放过他的!
白曜快意的看着苏韫笙眸里的忿怒,正想说出更多的言语刺激她时,不料一旁不言语的白麟突然不耐道。
“说够没?说够了就走。”落下话白麟抬起脚离去,期间看都不看苏韫笙一眼。
白曜张张嘴,看了眼白麟离去的背影,就此放过送上门的苏韫笙,他不甘!
最后在经过苏韫笙身旁时,他在她耳边留下话。
“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搁下威胁的话,他故意用肩头狠狠撞了她肩膀。
苏韫笙被他撞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她回头看了眼白曜离去的背影,冷笑。
“明日是谁的死期还说不定!”
直到白曜的身影走远,苏韫笙才揉了揉有些疼的肩头收回目光,有目的的朝林子方向走去。
明日比试定然混乱不堪,白曜如果没有趁机对付她的话,她才觉得这是怪事。
与其等他出手,她还不如先他一步对他出手!
一路沉思的来到河边,没意外的看到沈易臻早已等候多时的身影。
敛了敛面上的情绪,她扬起笑容。
“沈易臻,你来多久了。”走到他身侧,同他站在夜里的河岸边上。
河面上一片水光波澜,月亮倒影因为水流动而无规则浮动。
“遇上事了?”他侧首问了她一句,抬手抚了抚她头顶微翘的绒毛。
“你怎么知道?”苏韫笙歪头,“你看到了?”
“白家那伙人刚在河边洗完澡。”他答非所问。
苏韫笙这才明了,在河岸边寻了一处干燥之地坐下。
“你是知道的,白曜那人就跟疯狗一样逮到我就咬,今天他还把林小眠的腿给打断了!”
她低头绞了绞指尖,说了这么一句话,似乎跟沈易臻的话不在一个点子上,又似乎在一个点子上。
沈易臻来到她身侧坐下,一把抓过她左手,粗粝指腹不轻不重的捏着她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