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是醒来了!”
如释负重中夹合着惊喜的熟耳声音传来,苏韫笙失焦的双眸渐渐聚焦,一张全新的面孔凑到了她跟前。
男人很年轻,五官端正,眉眼深邃又明亮,面庞轻拢一层淡漠,这淡漠中带有对她的宠溺和温柔。
看清男人面容,苏韫笙愣了一下,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将他给认出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觉醒来,她所熟悉之人变了样,哦,不该说变了样,而是他本身如此,是她没有真的了解过他。
现在想来,他留着满脸胡腮怕也是为遮掩真实身份,如今他功成名就,一直留着的胡腮自然就不需要了。
不需要的东西就丢弃,多简单的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快发芽成长,最后成为一个无法忽视的参天大树。
苏韫笙看着面前之人,心口阵阵泛疼,她分不清是情而心疼,还是伤口疼。
男人摸了摸她鬓角,满目柔情,很快他又扭头对身后之人激动道:“蓁儿,她醒了,你快过来看看!”
随着他话落,一袭白银素衣的女子上前。
女子面容白皙精致,美目流盼,柳叶眉温婉自然,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端庄大雅。
随着女子上前,沈易臻让开了位置,伸手虚扶她肩膀,动作熟络。
女子眉宇轻含浅笑,似娇似嗔的瞪了沈易臻一眼。
见此幕,苏韫笙敛眸,苍白面上微冷。
女子落座床边,拿出苏韫笙被褥下的手,两指搭在她手腕上轻探。
没多久,女子便将苏韫笙的手放入被褥里,扭头同站在一边的沈易臻娇声道:“苏姑娘身上的伤没事了,日后好生养着便可。”
“这样,那太好了!”沈易臻蹲在床边,给苏韫笙捻了捻被褥,轻抚她发白面容,柔声。“醒了就好,你可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昏迷不醒,可把我给急坏了,幸得蓁儿来得及时,不然我就得失去了你。”
躺床上的苏韫笙虚弱的斜了他一眼,勾了勾唇,有些嘲讽,她侧首,将脸面向里边的方向,缓缓闭上双眸无视了他。
知晓苏韫笙在与他闹什么,沈易臻苦涩一笑,并没有逼她。
女子柳眉一拧,不动声色的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蓦然发现自己在此多余。
袖下葱白小手搅了搅内衫,娇声指挥沈易臻。“臻哥,你去伙房看一下药怎么样?若好的话得麻烦你端过来,顺便端些清淡白粥给苏姑娘食用,想来这几日不进食,苏姑娘也是饿了。”
女子娇俏的指挥声落下,苏韫笙很轻微的动了一下。
被提醒的沈易臻这才意识到这些天几乎没怎么进食的苏韫笙这时也应该饿了,他起身伏在她耳边温吞道:“我先出去一会。”
话落,摸了摸她眉眼,他才离去,期间没多看女子一眼。
沈易臻出去后,温暖帐篷内只剩下两人。
女子一直坐在床边盯着闭目的苏韫笙,两人像是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来回战般,最后还是女子先沉不住的娇俏出声。
“我叫秦蓁,与臻哥是表亲,也亦是青梅足马。你可以唤我蓁儿,听说这次能夺下莱茴你功劳其大。你放心,我家臻哥虽是个粗人外加冷面,但其实人温和得很,他定然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看似很平常的话,却处处宣告着她与沈易臻的暗情,苏韫笙又不是傻的,自然是听得出女子这话中的宣示主权。
沈易臻就是一条狗,既然都有了表亲情妹妹,为何还要来招惹她?她这算是被人绿了吧。
听着人家小姑娘焦急的明里暗里宣示主权,她若再不给人家一点反应,就显得她小气了。
苏韫笙睁开双眼,侧首,目光打量着秦蓁。
打量秦蓁一番后,她心中暗想,是个好看的小姑娘,沈易臻的艳福不浅。
“苏姑娘,你这般看着我作甚?”秦蓁抬手轻掩红唇,白皙面容含羞的泛红,更添她面上的色彩。
苏韫笙对美人向来是无任何抵抗之力,张张嘴正想夸秦蓁美时,可当她喉间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发出声来时,她皱眉抚上脖颈,有些着急,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的大汗淋漓。
秦蓁赶紧握着她抚上脖颈的手,安抚着她。“你别着急,你这说不出话来只是暂时性的,养几天就好了。”
听秦蓁这么说后,苏韫笙才慢慢平复下来,一平复下来胸口的伤就是十倍的疼,疼得她控制不住的轻喘,额角都被汗水染湿。
“我给你的药里加了些减缓疼痛的药材,一会臻哥将药端来了,你喝下就不会这么疼了。”秦蓁给她擦拭着额角的汗水。
苏韫笙嗅着来自秦蓁身上的寒梅清香,她感激的同她笑了笑。
这小姑娘是个良善之人,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抓着小姑娘的手,以表示感谢。
秦蓁含笑,无邪道:“没想到你一个女子这般有魄力,敢上战场与敌人搏杀,若是换成了我,定然是只有腿软的份!”
秦蓁一席无邪言语却是扎了苏韫笙的心,她这话让她想到了东营场战后的狼藉,遍地的尸体和被血染红的雪地,她本发白的小脸瞬时变得惨白。
两人没聊多久,沈易臻便端着煮好的药水和清粥进来。
沈易臻进来,苏韫笙惨白的面上更是一阵对他的嫌弃。
她不想看到他,如今一看到他,她就想到死去的人。
想去死去之人,她稍激动,看着沈易臻烤着炭火的身影。
进入帐篷带了一身寒意,沈易臻担心会将身上的寒意过给苏韫笙,贴心的烤了一下炭火才端着冒烟的药水和清粥朝床边走去。
来到床边,将手中托盘放下他才抽空询问她。
“怎么了?”
苏韫笙吃力的伸手抓着沈易臻冰凉大掌,她被他寒凉大掌冻得微颤。
她的指尖很轻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他们呢三个字。
沈易臻很快意会到她问的是何人,他将她的手放入被褥里。“先把药喝了。”
他转头拿过托盘上装了药水的碗,秦蓁见此,伸手。“臻哥,我来吧。”
“不用。”沈易臻避开秦蓁伸来的手,舀起一勺药轻吹两下,觉得不烫后才喂到苏韫笙嘴边。
秦蓁看着他全身心都投在苏韫笙身上,半个眼神都不给她,她双眼一热,委屈的起身离开。
期间秦蓁离开,沈易臻也没挽留,更没有追出去,只是专心的给苏韫笙喂着药。
沈易臻喂到嘴边的药,苏韫笙没领情,撇头,抿唇,不愿意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