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匀,你真的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那日顾时匀突然晕倒,她在焦急中没有将那本日记给她。
而后那日起,她会每天看着那本日记,每每的翻开一页,都能惹得她发笑。
仔细的回味以前,那次小时匀的告白是她忽略了。
她没想过不回应这份爱,可是小时匀那会儿还小,她以为她是玩性大起才说的那番话。
原来她早就陷进去了,只是自己一直不自知。
陆予薇觉得自己就像个矛盾体。
当那次颜艺馨问到她是否有喜欢的人时,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顾时匀的脸。
那本日记本只是她对顾时匀爱意的解锁,原来她的心里是一直有顾时匀的,只是她害怕…
害怕两个女生能有什么幸福?
按照女孩一生正常的走向,应该是同一个爱自己或者自己爱的男生结婚生子,可她偏偏就脱离了轨道。
她对顾时匀的爱意很深却不明确,连她都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陆予薇无法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毫无顾忌的宣称对顾时匀的爱意。
原来爱真的可以这样自私且带有占有欲。
日记本很老旧,她将有点卷边卷角的纸页捋顺,用塑料膜在日记本的封面裹了一层。
她想可能会暂时将这份爱意强压下去。
今天是放月假的日子,她的周末活动范围除了医院再无其他。
她趴在自己父亲的病床床沿上,她很累,就这样睡着了,那本日记本就这样一直在旁边陪着她。
一道人影从门外照射进来。
是一个男生,他的脚步很轻,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的水果。
他以为房间没人,看见有个女孩趴在那里。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他赶紧转身意要离开。
但没有人叫住他,他看着门虚掩着,以为阿姨今天出去扫大街去了。
没想到能碰到熟睡的陆予薇。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将水果轻轻放下。
“今天以为你不会来。”
“难道你不恨你父亲吗?”
“啊…要我我就恨他了。”
他呆呆望着陆予薇侧颜发着牢骚。
她的眉眼很清澈,像一方潭水死寂,沉淀着岁月的沙砺,清测时有时无。
小婷就是那样的。
他的脑海构起了那个女孩的脸,十一年了如果不是再次看见陆予薇的这双眼睛,她都快想不起小婷的模样了。
可能是他自私了,小婷明明和陆予薇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的一只手慢慢的靠近陆予薇的脸,“小婷如果还活着,应该同你一样是个大姑娘了吧…”
陆予薇低呤一声,他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随后陆予薇又继续处于沉睡中。
他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蒋贺啊!蒋贺你这是在做什么?”
“万一人家醒来看见了以为你是变态,你的梦不就破碎了?”
“那在她心中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了!”
他待了一会儿,看了几眼陆予薇的父亲。
“陆叔叔,你说你要是能醒来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将来我一定拗着你让你心甘情愿的把女儿嫁给我。”
陆军的呼吸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阵手忙脚乱,东瞅西瞧想找个藏身地方。
陆予薇立马惊醒,她不懂为什么呼吸机会叫,她慌了,她害怕此刻会失去自己的父亲。
她快速冲了出去。
一分钟后。
有一位护士同她一起小跑了进来。
护士看了一眼:“啊,小姑娘。没事的,呼吸机的管子松开了也会叫的。”
陆予薇放下刚才紧张的心:“谢谢姐姐。”
蒋贺勾着身体,蜷缩着四肢躲在了右侧的窗帘里面。
他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害怕自己的双脚落地,那陆予薇就会通过那短短一截没有遮住的地方而看见他。
蒋贺的身子越来越紧绷,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已经颤抖的很厉害了。
他想要找准一个时机。
可是现在陆雨薇在她父亲的身旁,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他咬紧牙关:“你他妈倒是出去啊!”
陆雨薇笑了笑,对着他父亲说:“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她拿着塑料盆向门外走去。
蒋贺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迅速将脚放在了地上。
“呼…累死爷了。”
陆雨薇穿过了其他的病房,走向了医院的开水房。
其中一个病房。
一个男生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和她撞了个正着。
两人撞在了一起。
男生抬头看向了陆雨薇。
“原来是陆雨薇同学啊!”
她看向他,是那次在操场碰见过的,他们也算是之前见过的。
“你好,纪同学。”
“陆雨薇同学,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医院?”
陆雨薇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
纪柯文自然是识趣的,本来同别人也不是很熟,多问只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陆雨薇草草的同他说了一两句话,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父亲的病房。
纪柯文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回想起了当时在一家冰粉店,余佳琪对陆雨薇的嚣张跋扈。从他第一眼看见她起,就觉得她是个独立自强女性。
今天是他干爹行康复保健的第二周,他是来医院探望余弦知的。
自打他出生之前,好像他的父亲同他的干爹都是互相认识的。
不过令他反感的一件事是,他的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替他们做了主张,为他们定了娃娃亲。
他最讨厌老一套的封建思想。他要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有时候他都能知道,他只是他父亲利益上的一枚棋子。
余弦知披着外套被余佳琪搀扶出了病房。
他忙着也扶住了他。
余弦知笑着拍了拍他:“年轻人不错。”
三个人同行,余弦知站在最中间满脸笑意。
他对纪柯文说着:“小虎就是孝顺。”
纪柯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消失,旁边的两人并没有捕捉到他的不开心。
余佳琪红着脸说:“爸…你好好叫纪哥哥的名字。”
余弦知连连摆手:“好好好,我向柯文道歉。”
“干爹看着你从这么小的崽崽长这么大难免有些怀念,希望柯文不要生气啊。”
小虎这个名字是由纪柯文母亲给他取的。
小时候的他笑起来有一副好看的小虎牙,小虎这个小名也就因此而来。
可如今他干爹叫了那个他从未提及过的名字。就连他身边的好兄弟王紫峰,都不曾知晓他有小名这件事。
干涸的湖面再施雨水,尘封已久的伤痛再次被唤醒。
曾经拥有两颗小虎牙的小男孩笑起来阳光可爱,如今的心已经变了。
他的善良在那个夜晚就已经被吞噬了。
余弦知同自己的女儿有说有笑,完全忘了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自己的夫人那里解释过了,他自然是很惬意的。
何况那件事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她的夫人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的大学没有点这样的事呢?
在她眼里任何事只要不波及到她,能用钱处理的就用钱处理。更何况那已经是旧事了,当事人可能都已经成了一堆骨头架了。
蒋贺越过医院的走廊走了出去,幸运的是没有被陆予喂给发现。
一位身着城市环卫工作服的女人从这层楼的电梯走了出来。
她的脸很红,如同苹果的底色一般。
女人抬头看见了余弦知。
她怔怔的现在走道上,有三两行人路过时偶尔会看她几眼。
“余弦知你害得我们一家人成这样,你怎么还能过得如此安心?”
她看见男人的左右被一男一女搀扶着,她此刻紧紧咬牙:“儿女双全,可真是恶人过百年啊!”
当年那件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那件事的人和物她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她不敢与他当年对峙,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女人,一个人将闺女拉扯大。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予薇考虑。
她也只敢气得牙齿作声,不敢同女儿讲这一切。
女人想要到死的那天都将那些事烂在肚子里。
女儿小时候就问过关于父亲为什么成植物人的这类话,不过她也只能硬撑着,编了一个又一个谎话来补这个弥天大谎。
关于柳镇这个地方,她不想回忆的东西有太多太多。
柳镇是陆军他父亲一步一步整治成这样的,从这个小乡变成了一个镇。
那个地方很神奇,依山傍水,更唯有特色的是,有一多半的老乡民都是住的天然石屋。
当然石屋也肯定要经过人为的改造和加工。
在原梁水乡一带,偶尔还能看到两三个小朋友在浅浅的溪水里游玩戏水。
但要说最为老一辈乡民所称赞的便是水至清则无鱼的柳河了。
清晰的只能看见石头,就算接二连三有意放鱼进去,过上一个月鱼都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有很多老乡民喜欢看它岸边的那颗杨柳树,它是那死寂河水唯一的生机。
陆乡长管理的时候民风淳朴,可等到他去世的那天,所有的阴谋也就至此开始浮出水面。
柳镇扩大区域修建,但在其他人眼中便是一个香饽饽。
所以这口馍馍谁都想伸出脖子去咬上一口。
陆军因为自己父亲是乡长的原因得到了优先的包工权,包下了柳镇所有的扩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