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T市闷热难耐,因为员工休假,今天的花店只有宋颂一个人。好在今天的单并不多,否则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叮——
订单铃声响起,宋颂一如往常的接过订单,查看着客户所选的花束和其对花束的要求,并拿过记事本,记录下客户的贺卡留言。
To:梓玥
梓玥?!
宋颂的目光在触及到这两个字时有一瞬的恍惚。
是、是她?!
她……回来了?
她不安的眸子继续向下看,然后便呆怔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从怔愣中回过神的她伸手拿过笔,在贺卡上缓缓写到:
To:梓玥
“不知如何爱你,守护,是我唯一的方式”
From:R
R、“让”的缩写,她再清楚不过!
花束包好后,快递员刚好推门进来,宋颂将包装仔细的花束递给他,并没有同往日一样与他寒暄,常来取货的快递员也是很会看眼色的,也并没说什么,只笑着说放心,便驱车离开了。
不觉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恒科特定送餐员按时将CBD区最有名的日料送到花坊。
宋颂打开餐盒,平日里看上去十分精美的日料,今日看来竟让她觉得可笑。
鲜美的味道经过鼻间没能勾起她的食欲,反倒让她感到反胃。
宋颂将餐盒的盖子重新合好,可胃里却仍旧翻搅的难受,直到她冲进洗手间干呕了好半天胃部才有所缓解。
因为余母去郊区的别墅里修养,家里的佣人也带去了几个,所以四合院内突然变得很安静。
入夜后,宋颂一个人坐在小花园里,目光盯着那盆被精心打理过的盆栽上,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
“你好,我叫肖梓玥,是余让的搭档!”
微风和煦的六月,她一袭白裙,长发及腰,粉嫩的手臂伸到她面前时,她似乎看到她如瓷的肌肤上还闪着盈盈光晕。
她的眸子很是清亮,微笑的样子便是诗文中一笑倾人城的模样;她的声音很好听,甜如浸了蜜,沁人心脾;还有她身上的香气,那是很独特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带着舒适自然的香甜。
她对她的认知是从惊艳开始的,那时候她是T大校园内的一株百合,高贵优雅,明艳动人,既有邻家女孩的亲切与甜美,又有着令人望尘莫及的气质与美貌。
她应该是余让的初恋,因为余让身边从不乏追求者,但被他介绍给家人的就只有肖梓玥一个。
那时候她经常来四合院做客,因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又和善健谈,优雅懂事的她很受家里人的喜欢。
只是,后来余让被迫娶了自己,肖梓玥便再也没来过。
后来,她去了美国,再后来......
宋颂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即便八月闷热的天气,她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余让颀长的身子靠在玻璃门旁,深邃的眸子透着一股不自知的柔情,紧紧盯在花园中央的那抹身影上。
自从她回来以后,似乎特别容易走神,很多时候他和她讲话,她都心不在焉。
他很清楚,是他操之过急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可他却已经等怕了,因为他发现,她似乎真的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他,这让他隐隐感到恐慌。
“在想什么?”身着深蓝色真丝睡衣的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柔声问到。
余让的声音令宋颂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看向他,眸光闪过一瞬的慌张,随即又变得有些茫然。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来T市会怎么样”她淡淡的追忆到
回想当初填写志愿时,她本是想报考本地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做个老师,有稳定收人,待遇也很好。
后来母亲说弟弟要考T大,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老家,所以,她便来了T市。
那时候,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竟然可以嫁给他。
“这里不好吗?”余让声音微微低沉到
“以前是很好”因为有他在,因为一切还都与在河安镇时是一样的。
“现在不好了?”他拿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低醇的声音问到
“现在也很好”宋颂低敛眉眼语气淡淡的,随即又低声呢喃了句:“只是不太适合我”
余让皱眉,他在面对她时,似乎很容易皱眉。他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可只要察觉到她内心的任何风吹草动,他的每一根神经都会立刻变得草木皆兵。
“今天店里来了位客人,他定了一束守望,我亲手扎的,想必收花的人一定很开心”宋颂语气淡然,那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上被花刺刺出的伤口,她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痛楚,即便伤口红肿,也丝毫掀不起她心中的浪来。
她将目光又投向到那盆精致的盆栽上,眸底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沉寂。
“你想说什么?”他感觉事情可能并不是一束花那么简单。
“如果我当初没有来T市,外婆就不会逼着你娶我,那时候我是真的小,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喜欢就嫁了。我拆散了你和肖梓玥,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愧疚,可在当时来讲,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那时候,我只想你属于我。”宋颂收回目光看向余让,认真专注到:“我很自私对不对?”
余让对上她的目光,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而那感觉让他隐隐不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要把我娶回来,但我想,你一定有你的道理。我知道我欠你的,欠肖梓玥的,所以如果需要,我是可以偿还我犯下的错误的,你们完全不必有所顾虑。”宋颂平缓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疲惫到。
“你在说什么胡话?!”余让眉头皱的更紧。
一想到她满脑子始胡思乱想,他就控制不住的气恼到:“我和你说过,我与肖梓玥曾经不过是彼此欣赏的同学关系,还没深刻到你说的那种男女关系上!”
宋颂听着余让的解释,并没觉得这件事情有反驳的必要。她只是身心疲惫的深吸了口气,起身,到:“没关系,很多事只要想明白了,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你想明白什么?!”余让也跟着起身,快她一步拦在她面前,恼到。
“你说过,和谁都是过日子,为什么你就不行?”宋颂唇角牵出一抹浅浅笑意,只是那笑意下的眸色却愈发平静到:“你说的没错,和谁都是过日子,你也可以”
事到如今,她也只有这样想,才能平复下心中诸多的愁怨。
“你是在故意气我吗?”他感觉自己的那点好脾气就快要被耗光了。
他与她二十几年的感情,她竟然将他和那些泛泛之人相提并论,他怎么可能甘心!
宋颂没再理会他,只是别开眼,绕过他朝房间走去。
“好!好!!”余让冷笑点头,随即一股危险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发而来。
他一个健步冲到她身前,然后伸手扯住她纤细的手臂,豪不温柔的将她一路拉扯进了卧房。
“嘭!”的一声,卧房门被重重摔上。
余让将宋颂死死压在墙边,温热的手掌钳制住她的下颚,冷声到:“过日子!在你眼里我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是吗?”
“你要做什么?!”宋颂艰难的发出声音
“你说呢?!”余让反问,而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余让!你混蛋!”宋颂怒骂到。
这是她第一次骂人,而对方还是她最爱的人。
“混蛋?我让你看看什么是混蛋!”说完,他的唇暴虐的袭向她,任她如何避闪,都躲不过他的钳制。
“唔——”宋颂挣扎的声音被余让狠狠的封于唇中,而他压迫在她身上的身躯更是坚实的丝毫无法撼动,她无助的粉拳不断挥打着他的背,可他只是一个反手,就将她的两只手都牢牢的控制在了她的身下。
这一个报复性的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察觉到身下的人儿不在挣扎,他这才放缓了动作。
他放开钳制她的手,转而抚上她的腰肢,可这一触摸,却意外的发现她竟然在颤抖。
他诧异的抬头,在眸光触及她那满脸泪痕时,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撕扯开来。
他心疼的捧过她的脸,两个拇指轻柔的抹去她的泪水,然后又怜惜的顺了顺她凌乱的发,满眼懊悔到:“对不起!”
他将颤抖的她轻轻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就仿若保护珍宝一般,生怕一个用力会弄痛她。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抱着她的高大男人亦是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在害怕,害怕她的冷漠,害怕她的不在乎,害怕……失去,而更让他痛苦的是患得患失后的两个结果,得与失,他很可能是后者。如果最糟的情况发生,他不排除会用非常手段迫使她不敢离开他,到那时,他将会成为她用尽下半生去厌恶的人。
他,绝不希望看到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所以,他在颤抖,在害怕……
和从前的自信相比,此刻的他脆弱不堪,因为他忽然间明白,她或许是真的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