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塔克并没有为难老斯隆的意思。

无面者的毁灭力不容小视。

无论如何，无面者必须死！

这是史塔克的底线，也是他在西州安身立命的基本条件。

为了这个，史塔克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自然无暇顾忌斯隆的王者威严……

老斯隆的王者之言，自然也是一诺必达。

他不在意让史塔克全程观礼，只不过以海王之冠传递圣讯的仪式过于复杂，因此他需要远见者·巴特勒姆的帮助。

传说中，由朝圣者见证的九王公约象征着世俗中的至高皇权，也是世间最完善的预警体系。

坐镇九大王邦的大领主，可以凭借当年神圣同盟九公的王冠互传警训。

只不过，老斯隆的海王王冠已经威力大减，需要巴特勒姆的智慧法杖为他注入浑厚的精神奥义。

巴特勒姆长老，念念有词，青色长袍在舱房内无风自鼓，掀起一团萦绕的人形青云。

老斯隆伸手探向虚空，细微之处可看到极具创造力的风暴从斯隆手中旋出，不知何时，他掌中已经出现了一顶王冠。

海王王冠是一顶刻着‘八面玲珑章鱼纹路’的黄金桂冠，冠冕下沿镶嵌着湛蓝色的铂金边纹，象征着驰骋深海的王之伟力。

斯隆将王冠戴在头上，巴特勒姆手中法杖上蓄足的精神之力从自己身上转嫁到斯隆身上，刹那间，斯隆身上出现了由奥义能量构成的深蓝色战袍，让他的王之冠冕更加璀璨。

“天启！”

“天启！”

“天启！”

……

老斯隆跟巴特勒姆重复念叨着‘天启’圣文，所有能量如奔腾倒流的瀑布一样涌现王冠，并在王冠上凝出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荧幕。

温润如玉、光泽沁心；即便是薇薇安在此，也会被深蓝光泽吸引、震撼、惊诧、神往……

斐石城最昂贵最剔透的蓝宝石也不及斯隆头顶的那一颗蓝光纯净。

世界上最坚固的玄晶也不如斯隆头顶上那一颗蓝光僵硬。

史塔克的心飘飘然，仿佛此刻他就像是沐浴在深蓝海洋中的鱼，随心所欲的荡漾在海色光环之中，舒适而典雅。

“圣言！”老斯隆说出了圣言二字，他完全被蓝光包裹，看不出表情，仿佛融入深蓝中，不复存在；但是他的声音却又如此真实！

“魔踪！”

简短无比的词汇，不断从老斯隆嘴角传出。

巴特勒姆跟老斯隆心思交集，似乎感到老斯隆词汇量的匮乏，他忙用极其低微的声音问史塔克道：“恶魔特征。”

“无面者，双弯刃，凝枯萎之力，被无面者杀害的人，通常没有首级。”史塔克认真的回答着，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看得出史塔克非常紧张，这个仪式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很快，老斯隆身上的蓝色光环愈演愈烈：“无面者，双弯刃，凝枯萎之力，擅枭首！”

简短有力的语言，让史塔克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太匮乏了，斯隆牛比，有文化！

嗡！

老斯隆传递完讯息之后，王冠上的蓝色光芒骤然爆裂，气流波动将史塔克掀出数米之外。

巴特勒姆神色憔悴的后退两步，横持法杖的手颤颤发抖，法杖上面的宝石碎裂成渣。

老斯隆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脸色铁青，眉宇间凝出来的惊恐神色清晰可见；他受伤了，鲜血顺着嘴角溢出，留在精悍的鲨鱼皮甲之上，不过那些血迹很快被皮甲吸收。

史塔克错愕了半晌，成功了？失败了？还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史塔克认为老斯隆的圣训已经传递成功，或许是因为传递圣训对大领主的精神消耗有点大，巴特勒姆的底蕴无法维系的缘故。

可是，从老斯隆跟巴特勒姆绝望的神色可以看出，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怎么样？你们没事吧？”史塔克焦虑的走了过去，他亲眼看到老斯隆跟巴特勒姆的付出的努力，不禁为之动容。

老斯隆虚弱道：“很抱歉，史塔克侯爵，咳……咳……我们没有完成最后的仪式。”

老斯隆不断的咳着鲜血，显然已经伤到了本源。

史塔克双手凝结奥义之光，却被老斯隆制止：“没用的！没有奥术王座的实力，无法治愈我们的伤。巴特勒姆，你看到了什么？”

“是……”巴勒特姆沉思了半晌，苍老的面容凝出几条深深的褶皱，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形容他所看到的东西。

半晌后，巴特勒姆犹豫道：“好像是一扇门！”

“一扇门？”老斯隆诧异无比，他刚才只看到了一团笼罩在西州世界上空的黑色迷雾，没有看到更深邃的东西。

巴特勒姆忌讳莫深的看了一眼斯隆，点头道：“是的，一扇幽寂的门。那扇门挡住了我们的圣训，不过，我们还是有一缕能量冲出去了。”

巴特勒姆的表情极其难看，他说的那道门，在这个舱房里只有他知道，可是他又不敢说，其实他也只是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者先哲们的指导，所以，巴特勒姆也不敢妄自菲薄的认定‘地狱之门’的揣测。

当老斯隆听到尚有一丝圣训传出去时，欣慰的笑容爬上脸颊，对史塔克说道：“史塔克侯爵，我们尽力了。不过你也不用慌张，我现在肯定了你的断言，这个世界上确实出现了邪恶的魔祟！放心，等我们回到风暴城，我会派最得力的助手出使大陆王邦，将此事告知天下。”

“伟大的风暴王，尊敬的远见者，我非常感激你们的付出；也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如今恶魔降临，我们要早做打算！”

“恩。史塔克，你是幸运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如今九王公约无法如期举行，我们跟斐石城的结盟事宜迫在眉睫；如何让风暴舰队出海，就看你的了。”巴特勒姆断断续续的说着，伸出五指，戒指上镶嵌的精神灵石散发出清澈的祥光，就像一只上帝之手将巴特勒姆的脑袋映在其中，传彻着智慧之神留在人间的精神灵力。

很快，巴特勒姆恢复了常态。

至于老斯隆的伤势需要风之奥义的灵石才能慢慢修复。

史塔克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什么会失败呢？难道被无面者发现了？

……

舰船上传出清脆的哨音。

风暴舰队返航了，黑帆巨舰朝着黄金海岸驶去。

只有老斯隆的海贼旗，却驶向断魂岛北岸。

晨辉下，航道中，传出海贼旗的临时船长史塔克扯高气扬的声音。

“兄弟们加把劲，舰首上挂白旗！一定要避免被误击喽。”

与史塔克一同出海的是风暴城的朗托夫·斯隆侯爵。他作为风暴城二号头目德古·斯隆的儿子，自然是被派来监视史塔克跟那600万枚金币的。

只是老斯隆擅于伪装，一句为了保护史塔克的周全，便让史塔克打消了拒绝这份美意的心思……

六个小时的航程，可以让史塔克做很多事。

作为海贼旗的船长，在不损害风暴城利益的前提下，他有斯隆赋予的一切权利，除了遇到危险时调动朗托夫及他的卫队之外。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史塔克不被允许在断魂岛的领域诉诸武力，即便因为一点小事打了起来，那也仅代表史塔克一个人的想法，最终的解释权归风暴城所有。

这特妈就很伤心了，史塔克把朗托夫叫来，让他给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让他亲自做。

朗托夫对这位可怜船长的命令欣然接受，一个将死之人吃一顿断头饭，这个要求不过分。

半个小时后，朗托夫端着一盘煎炸的牛排放在史塔克的桌前，特地加了黑胡椒跟绿椒粉、盐巴以及一瓶珍藏多年的葡萄酒，并对史塔克说，这瓶酒是海贼旗上最宝贵的藏品。

朗托夫说的不夸张，葡萄酒的原产地是气候温凉的斐石城；除了价格高昂之外，因酒色红润颇受贵族欢迎。但是葡萄酒并没有对外销售的先例！

因此，异地诸王们收藏的葡萄酒屈指可数。

事实上，酒文化也象征着众多王邦的文化。

风暴城喜好大麦酒，可以驱热解乏。

罪城喜好葵花酒，酒精浓度比大麦酒高，刺激性也强。适合德马里海岸那种春暖夏凉的气候。

冰雪城跟鹰眼城，喝的是狼奶酒跟马奶酒，发酵的酒精浓度更高，除了驱寒之外，还能让他们时刻保持癫狂的战斗意志。

只有斐石城的葡萄酒跟天空城的甘泉酿，站在温和优雅的酒文化顶端。

富有的斐石人，认为疯狂的海盗、歇斯底里的奴隶之王以及木纳的蛮族还有残暴的狼族都不配享用葡萄酒。因为那是暴殄天物。

实际上，除了富可敌国的斐石城贵族跟战力磅礴的天空城勇士，还真没有哪个族群能把葡萄酒品出优雅、高贵的气质。

“你退下吧，朗托夫大人。”

“哼！”朗托夫不屑的扭头就走。

“等等！”史塔克叫住朗托夫，狐疑道：“你似乎不待见我？”

朗托夫冷笑道：“你真聪明！”

史塔克板着脸问道：“朗托夫大人，听维克多说，你很能干？”

“这是风暴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要没什么事，就请享用你的午餐吧。”

“别走，我想了解一下凯旋城镇。”史塔克拿起盘子里的牛排，手撕了一片放入嘴里。

朗托夫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一来是史塔克并不礼貌的吃饭姿势，二来是史塔克问到了自己的领地！

凯旋城镇是朗托夫的领地，是老斯隆十年前赏赐给他的；做为风暴城占地面积最大的城镇，没有丰厚的产业收入，却有极为全面的大型船坞，属于风暴城的核心城镇。

其地位就跟地球上漂亮国的休斯顿、底特律活塞城一样。

拥有火箭、汽车制造业的核心！

朗托夫拥有凯旋城镇就意味着垄断了风暴城的造船产业，可以理解为这些年老斯隆跟他的二弟德古·斯隆是将朗托夫当做继承者来培养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三年后维克多死于海神诅咒。

但是，自从史塔克出现后，这个规则就发生了偏转；史塔克有希望问鼎凯旋城的镇长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