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夜探相府(1 / 1)谢孤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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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长夜已静,清晰可听到的是更夫浑厚的嗓音,“关门关窗,防偷防盗”。锣声梆声交替敲响,一下又一下,传来“咚,咚!”,“咚,咚!”

长街上行着的人是更夫,粗布褐衣地,从一更天开始到五更天结束,从昏黑到露重。房檐上飞快疾走的人是夜行者,布巾蒙面,仔细看来,便瞧出是一女子的身影。

丞相府的后门,一批巡逻卫刚刚走过。沈书轻跃而上,足尖轻点便已落地。因不知丞相府内的地形布局,所以她只能一个个地去寻找余时谢的房间。现在她在后门地带,若是正常布局的话,前厅待客,中堂该是厢房休息的地方,所以她要越过亭廊避开巡逻卫才有可能看到他。

沈书看一眼四周,深觉不易。这丞相府所植都是些低矮花草,不易藏身,让她若入无人之境般找到所要前往的地方,实在是难。既然这样,那不妨就试着让目标主动自己出现。

沈书灵机一动,望向她旁侧的一扇厢房,心中便已有了主意。这宰相府里的巡逻卫分为三波,每一炷香的时间便交换一次。沈书知道巡卫又要来了,闪身一动,翻开旁侧那扇半开的木窗,跃了进去。房内昏暗,借着月光沈书大致能看到个轮廓。瞧着这房间桌椅摆放齐整,应该是有人居住的。思及此,沈书越发轻手轻脚起来,饶是看见灯火,也不敢点燃。她慢悠悠的走向床边,想着床幔笼罩里的景象,若是无人那就好办许多,她只需一把火就能让这间房间里走水。到时人群混乱的,她何愁没有找到余时谢的机会?若是里面有人,大不了费点心,先打晕再说。

因着窗户未关,夜里的凉风顺势吹进入屋内。纱幔轻动,沈书亲手撩起床慢,床上赫然平躺一人。沈书刚抬手,只见刚才还平躺的人猛然起身,反手一扛,两人对视间皆是一惊。

“什锦?”沈书看什锦时,其实还是挺意外的,想着她既然已经被余时谢掠了去,理应不会出现在这后院中才是。

“小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什锦不免担心,她已经来到这宰相府几天了,丝毫没有打探到关于余时谢的任何消息。这样的府邸,一切情况都还未摸清,怎能就让沈书涉入危险?

“什锦,事出有急,快告诉我余时谢的房间在哪里?”沈书既然已经找到了什锦,那么一切就好办了许多。

“今天他应该在这院里顺序数来的第五个房间。”什锦开口答道。

“他在这里?后院!”沈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一般这后院都是丫鬟小厮的居所,他堂堂一个丞相府的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下榻?

“嗯,自从被他带入府中后,我也没有见过他,就被人安排在了这个厢房,白日里也只能在后院里走动。后来才发现,这后院里有许多同我一样年龄的女子,应该也是被他掠来的。我曾经试着接触过她们,她们之中多次见过余时谢的,也没有几个。只知道他每夜会来到后院就寝,按顺序每个夜晚就换一个房间,夜夜流连。”什锦如实回答,按她的房间来说,应该后天就轮到她了。她就想在那天行动,没想到沈书今天夜晚就已经前来,以至于她还没有打探出任何东西,也说不出什么有效的消息。

“你暂时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先去查探一番,之后再来寻你。”沈书听完什锦的话,就更加好奇起来。余时谢的此番行径,已经不是一句荒唐就可以道尽的。素有雅名“清心忠正”的余相饶是再宠爱自己的儿子,怎能忍受他的府内有这么多他儿子做出来的荒唐事?若说这“清心忠正”的雅号全属他故意编造,那沈书想,如果一个人能够假装坚持一件事做到十几年如一日,那真的是很可怕。而且听什锦这么说,这后院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掠了的女子,那下人们住在哪儿呢?总不可能在中堂或者前厅住吧。所以从这一点说明,相府的下人是少量地。一个不需要奴仆满地的府邸,可以粗略看出主人的品性,至少他不太可能是贪腐昏官。具体种种实情,沈书还是得打探之后才能下定结论。

“小姐,你把这款迷香顺手带上吧。”

“你留着吧,我自带的有。”出门在外,沈书将一切都准备的齐全。

“什锦,这里巡卫森严,我不便迷晕余时谢带走他,更不能直接在这里盘问他,我需要你帮我。”

“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帮你?”

“我点火,你引人。”沈书勾唇一笑,这丞相府今晚怕是不能安生,在心里先提前给余相道个歉,但事情她还是得照做不误的。

下一刻,只见沈书一手拿起桌上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点亮床幔。二人找出几瓶果酒,倾洒上去,瞬间火势大了起来。见此,沈书翻窗一跃,没入花丛。静悄地爬上房顶,俯身隐去身影,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什锦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走水了。”沈书趴在房檐,看夜里的什锦。下面的人面色慌慌张张,发丝稍乱,寝衣胡乱披着,瞧着好不真实。什锦这演技,做个丫鬟着实是屈才了些。

刚才还寂静的夜,一瞬间热闹下来。灯火盏点亮,火把高举,安睡的人惊醒,惊慌声、舀水声、奔跑声……杂乱无序。也最是这样的混乱,才是沈书现在愿意看到的。

“发生了何事?”

沈书伏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目标缓缓走出,远远望去却不见他面上一丝慌乱。

“少爷,是西厢房走水了。”

“西厢房里面住的是何人?”

“回少爷,正是您前几日在长街里带回来的姑娘。”

“去看看。”余时谢披好衣衫,正步走着,沈书远远盯着他,看起来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入目啊。

“呜呜呜,少爷,走水,走水了,我怕。”什锦甫一看见余时谢走近,刚才还慌乱的小脸蛋顿时泪流满面,那哭的是一个梨花带雨的,瞧着沈书都觉得有些心疼。

“小美人儿,公子我在这,你怕什么?”余时谢这话说的是有些轻挑,猛的靠近什锦,单手负后,笑的自然。

“怕,怕,”什锦结巴起来,这个浪荡痞子还真是同传闻一般,自家院子着火都不知道着急,还在这儿与人谈欢。

“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人在我房间里面走过。”什锦抖抖索索,声音里都含有惧意,这戏做的,绝了。

“美人儿的意思是,刺客放的火?”余时谢转身看向其后的一排巡逻卫,嘴角的笑不曾止过。

“抓刺客!”这三字咬的重了些,也随意的很,好像势在必得的样子。

一声令下,巡卫出动,四处散开。分明是很乱的场面,什锦在他对面却感到并不轻松,还有一些,压迫的感觉。

“美人儿啊,公子问你,你可曾见到过这刺客的真容?”

“不曾。”

“那你可认识刺客啊?”

“公子为何这么问?我一个普通姑娘怎么会认识到刺客呢?那刺客我自然是不认识的。”

“对呀,普通姑娘是很乖的,不会同那些刺客蛮搅在一起的。”余时谢忽地笑的很大声,什锦听不到舒朗。“美人儿啊,你说那刺客顶是个色胆包天的,定是看上了姑娘的貌美倾城才独独找上你的,是吧?”

什锦听到这一句,甚是心惊。这话不就是在问,这里厢房那么多,为什么刺客偏偏找上她?又或者说,为什么单单是她出事?什锦看向面前的人,暗暗打量,这人在坊间的传言或许不是真的。这样的人,太聪明,太机警。

“可能,是凑巧吧?”什锦含糊一声,这么多次做戏,还是头一遭有一种被识破的感觉。

“凑巧?那可真有意思。”余时谢把玩手上指环,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闲态自若,在这一袭黑暗里翩翩独立,不染半分。

“少爷,火灭了。”小厮恭敬答道,两人制的火势本就不大,瞧着火光漫漫地,其实都是些易燃的布料之类。又因喊的及时,所以也就没燃着梁炷。

“灭了,就都去休息吧。”余时谢揉了揉眉眼,瞧着有些倦。

“美人儿,走吧。”什锦实在不敢妄动,更不敢引他前往他处。直觉告诉她,这人是危险的,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什锦亦步亦趋地跟在余时谢背后,随他走进了刚才他出来的房间。因她的房间被烧了,只好跟着他。什锦以为里面会藏着一个也有可能是多个美人,像传言那般,余相公子夜夜承欢。谁知进去一看,纱幔已经勾挽起来,床上褥被整整齐齐,一点都不像那个过的痕迹。

“这里面怎么没有其他人?”什锦本来是心里想着的,没承想竟一口问了出来。

“美人儿觉得,这里应该有什么人?”余时谢长指一拨自己的衣领,缓缓扯开,露出白色里衣,一点点的靠近什锦。

“公子你,你干什么?”毕竟是未经事的姑娘,什锦到底年轻,经不住吓,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余时谢此时已拉开一角里衣,小麦色的结实胸膛隐隐露现。

“公子……”什锦忽然放满了声调,看到正在慢慢倾靠过来的人,心思一沉,手下已开始默默发力。他自己要过去便是,只怕是进不了她身。虽说她为女子,可她这一记手刀怎么也不轻的啊。

正当右手靠近余时谢脖颈时,那副倾压过来的身子忽的直立起来,站在了什锦面前。一双修长的手迅速拉好里衣,覆住胸膛。什锦再抬头看去,入目的却是男人一张冷峻的脸,丝毫不见笑意。

“公子,这是何意?”她面前的男人,真的是相府里的花心公子吗?

“姑娘遇刺放火在前,见我在后,左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已不见刚才的一点慌乱,愿与我承欢。”余时谢这话说的露骨,却又含讽刺,眼里的疑虑又加重了几分,连“美人儿”都不叫了。

“自然是公子你,举世无双。”什锦一时大意,也是,平常女子谁不都得要惊慌许久,谁会像她一样立马镇定?说是她为人露骨放荡,不要脸皮愿勾引公子,她都不在意,怕就是他察觉出这里的异样。

“我自是比不起梅州的人巧致,尤其是那梅州王女,更是担得起无双二字。”余时谢冷声一笑,想做戏,那就陪她玩儿嘛。但想糊弄他,那可不是一副皮相就可以诱住他的。

“你,”什锦已经惊的说不出话,原来这人早就识破她了,那他在这装半天不点破,是拿她玩儿吗?

“王女,做梁上君子到访,可不好哟。”余时谢已不再看什锦,一个小人物而已,真正的大人物还没有露面呢。

灯火远去,沈书就伏在屋檐之上,听夜又恢复安静。直到底下余时谢的一句,让她微动。她猜测的果然不错呢,一个相府公子好好的明朗少年不做,偏去当那人人口中的浪荡公子,连她的存在都能感知到并且还能确切的说出她的身份,果真是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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