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何玄白的那一刻,盛一南黑色的瞳仁里,燃烧着炙热的火。
想过他会来找自己。
没想到会这么快。
何玄白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原本如一潭死水的褐眸,终于起了涟漪。
什么话都没说,他疾步过去,拉着她胳膊上下打量,还要翻她衣服,“阿南……”
“我没大碍。”
是没大碍,不是没事。
她声音那般轻,有点鼻音,落在他心头,激起千层浪花。
何玄白将她扯入怀里,像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着她。
淡淡的桃花香,让他心安。
盛一南刚开始还回抱着他的窄腰,到后面,她发现何玄白有些激动,勒得她呼吸不过来。
她哼了一声,鼻里喷出的气息有些滚烫,“我呼吸有点难受。”
而且,她的腰被首领踹了一脚,用力搂着肯定不舒服。
何玄白这才稍微松开手,天知道看到监控,他有多心慌意乱。
这种感受,他不想再体验第三次了。
许教教也来了,他难得穿了一身正装,白嫩的脸板起来,还挺有威慑力的。
昨晚他熬夜追完一部剧,刚熄灯准备入睡,就被何玄白吵醒。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老板如此失态。
唇色发白,双手发颤,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然后他坐到驾驶座,开车送人去城中心。
副驾驶座的人,一遍一遍地打着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
车内气氛降到了冰点,逼仄又厉人。
凌晨之后,国航的飞机是不起飞的。
何玄白从国飞到国,乘坐的是私人飞机。
何玄白搂着盛一南的细腰,很快发现不对劲。
“郡长,我能带我女朋友回去?”
昔日威风凛凛的郡长,站在一边战战兢兢,尽量降低存在感。
倏然被are,一个激灵,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
何玄白在这里,他大气都不敢喘,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旁边的艾迪被扇了一巴掌后,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他还是第一次见郡长这么舔一个人。
对方的身份肯定不是他能招惹的。
何玄白单手搭着盛一南的肩膀,搂着她往前面走了两步,停下来。
将一群人的心给悬到半空。
何玄白之前抱盛一南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腰怎么了?”
盛一南不傻,男朋友要给她撑腰,不能浪费,“被踹的。”
她自幼是幻族的掌上明珠,只有她揍人的份。
别说被人踹,就是掉了根头发,盛家和他都会为之火拼。
何玄白眼里窜出火苗,筹划着要给盛一南找几个保镖。
“不过我都打回去了,用力过猛,对方死了,按照国的法律,我防卫过当,要蹲三年的牢。”
何玄白比郡长要高半个头,睥睨的气场十足,哂笑一声,“这就防卫过当?郡长,能否通融一下,让我在这里陪我女朋友三年?”
一句问罪的话都没有,却每句话都是问罪!
郡长吓得腿软,身后的助理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倒,悄悄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一切都是误会,怎么能让盛小姐待在这里,何先生,您放心,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艾迪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缥缈。
在警局待了近二十年,言外之意的话,他也不是听不懂。
这个社会的本质是弱肉强食。
看郡长这架势,是要拿他开刷了。
那么高大健壮的男人,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我之前鬼迷心窍,请原谅我这次,我知道错了……”
你是谁?凭什么要原谅?凭什么要给机会?
除了盛一南,何玄白不会为任何人心软。
他什么都能忍,唯一不能忍的便是有人恩将仇报,害他的阿南。
“贵局的长官,也不过如此。”
一句话,郡长便知道此人不该继续留任了。
何玄白给许教教使了个眼色,带着盛一南离开了大牢。
许教教会意,立马跟郡长表示,“郡长,希望给个人情,那位武装分子首领,我们要了。”
看他这幅模样,谁能想到他私底下是个喜欢粉红爱心的泡菜剧迷?
何先生的人情,那得多大?
郡长心领神会,不需要任何公章程序,亲自带着许教教去提人。
许教教这次过来,还带了四个保镖。
何玄白可没忘记监控里面的枪林弹雨。
一上车,便吩咐保镖去最近的医院。
他惦记着盛一南腰上的伤,车子急速驶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何玄白这个时间点过来,说明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出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国常有恐怖袭击,你过来这里,我不放心,有关注新闻。”
他在这里待过半年,交了不少朋友。
那些朋友本事不小,也能弄到些“特别”的消息。
他没有跟踪的怪癖,只是很爱很爱而已。
曾经失去过,再次找回来,必须花更多的细心和谨慎,珍惜以待。
医院里人很多。
两人十指相扣。
“除了腰部,还有其他伤口?”何玄白压低声音,反复询问。
“只有这个,”盛一南仰头看他,“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怕你伤在私密的地方,害羞不敢说。”
盛一南:“……”
给盛一南看伤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医生。
盛一南的腰部,有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淤青,跟周围白嫩的皮肤相比,特别狰狞。
医生检查一番,正要说话,何玄白就急着问起来,“是不是很严重?有没有伤到肠胃肾部?多久才能好?”
医生原本冷冰冰的面孔,有了些温度,“没什么大碍,擦几天药酒就行,如果担心,可以去照个片。”
盛一南不想去,为了让何玄白放心,还是去照了片。
在放射科门口排队时,碰到了一对老年夫妇。
老奶奶一直捂着胸口,虽然强忍着着痛意,还是看得出不舒服。
老爷爷急得团团转,扶着她坐在一边的座位上,驼着背跟她说了几句话。
嗓音粗哑,里面有痰。
放射科门外场很宽阔。
老爷爷哼着小调,跳了一支舞。
盛一南看过,那是一个民族的舞蹈,小调哼的是一生炽爱。
老爷爷身高一米七多,给人羸弱之感,跳舞时,纵然步子有些蹒跚,却充满了热情。
略显浑浊的蓝眼,此刻有了光。
他的光照在座位上的老奶奶。
老奶奶笑了,笑出了眼泪,布满皱纹的脸灿烂成一朵菊花。
医院的护士叫号,扶起老奶奶,“你先生跳的舞真好看。”
老奶奶摸了把眼角的泪,笑骂,“早看腻了,跳了五十多年,”也嫁给他五十多年了。
只是那笑容,哪有腻的意思?
盛一南拉紧何玄白的手,“我们也要像他们那般。”
那般炽爱,那般温暖。
何玄白自然懂她的意思,心里感动满满,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看来,我得立马学起那民族舞来。”
“也可以,你跳舞肯定很帅。”
何玄白要是有尾巴,指定要翘上天。
盛一南照了片,的确没什么大碍。
两人去取药点拿了药,折回医生那里。
离开前,医生抬头,跟盛一南说了句话,“你男朋友很爱你,要幸福啊。”
深情款款,那是藏不住的。
这还是盛一南第一次收到的祝福,灿然一笑,“谢谢你。”
来接人的是许教教。
回去的路上,盛一南的嘴角时不时上扬。
何玄白宠溺的眼神都在她身上,轻轻拧了拧她脸蛋,“被踹傻了?”
“没,”盛一南拂开他的手,“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像网上说的锦鲤,很幸运。”
“出个国都能被挟持,很幸运?”
“不是这个。”就算是被挟持,那她也幸运活下来了。
如果对方没用枪顶着她脑袋,也不至于被踹那一脚。
何玄白表示愿闻其详。
“有人真心实意待我好。”
何玄白眸底有了碎亮的光芒,“是谁?”
“眼前人。”
这爱情的酸臭味快将前面的许教教熏晕了!
早知道,他就该让莫展过来接人的。
毒打武装分子首领不香吗?
他稍微开了些窗,寒冷的风灌入,单身狗又活了。
如此一折腾,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城市的霓虹灯亮起来,车水马龙。
车窗上满是细雨滴,朦胧了整个世界。
许教教订了总统套房给两人住。
“我们住一间房?”
这句话,盛一南从车内一直问到酒店门口。
何玄白刷卡,答案不言而喻。
异国他乡,他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暴动事件有心理阴影了。
“我们明天回去,”说完,他意味深长来一句,“你晚上乖点,肯定没事。”
盛一南五雷轰顶,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