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南坐在副驾驶座上,扫了眼后座上的两人。
二房心里咯噔一跳,觉得车内的气压有点低。
来自盛一南身上。
何玄白开车送二房回溪湖园。
二房问盛一南要不要在这里留宿。
何玄白立马紧张盯着盛一南。
盛一南低头解了安全带,“你在车上等我,我跟盛平两说点话。”
“好。”
因为那句“等我”,何玄白的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黑色的方向盘衬得那双手如玉节。
盛姣姣好奇盛一南有什么话要说。
盛一南叫她回房睡觉。
康雯要给盛一南倒水。
盛平请她坐下,“小祖宗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我不渴,”她也不坐下,“我现在,以后,只有一个男朋友,那就是何玄白,你们不要对他有偏见。”
怎么形容呢?
全世界的褒义词都不能将他形容好。
二房明白了,是刚才他们在车上的话。
被小祖宗这么一说,他们立马羞愧起来,脸色臊红。
“其他没什么,我回三秋园了。”
“注意安全。”
何玄白在车上,单手抵着下巴,看橘黄色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细。
又长又细的影子朝他走来。
带着一身清辉。
盛一南上车,刚坐下,何玄白探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你不好奇我跟盛平他们说了什么?”
“好奇,可每个人都有秘密。”
“你对我也有秘密。”
这句话时肯定的。
何玄白脸色肃穆了两分,认真地点点头,好看的唇部紧抿。
他的秘密,不是所谓的“为她好”,是一己私欲。
天道轮回,必有报应。
可他想为她好好活着。
曾经,她也许愿过,愿有一人永不弃她。
幻族一朝被灭,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只有他一个人。
他得要做那个永不弃她的人。
半个月前,盛一南搬到了何玄白的房间住。
她尝试过,单独一个人睡的话,会做那个无脸人和蛇的噩梦,跟何玄白睡时,就不会做噩梦。
不知道跟其他人有没有这效果。
注定是没机会的,因为何玄白不准。
“你只能跟我睡,不然就,我跟你睡。”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糊弄。
何玄白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没有任何问题。
两人穿着同款薄荷绿的睡衣。
现在是夏天,天气热,盛一南穿的是裙子,只及膝盖。
睡裙是盛一南昨天买的。
当晚何玄白就放进洗衣机里,今天就穿了。
还拍了一张情侣照。
盛一南将照片打印出来,镶在相框里,摆在床头柜上。
起初一起睡觉,盛一南还是比较拘谨。
睡了一段日子,她发现何玄白特别君子,就很放得开了。
何玄白觉得每天都在上刑,偏偏他爱找虐。
盛一南枕着他胳膊,闭眼睡觉。
何玄白昨天出门,特殊生意,带上了许教教。
完成交易时,许教教喝了酒,喝高了。
不知死活,将一部玛丽苏电视剧安利给老板。
何玄白很不屑。
许教教又说,“这部剧是去年年度最佳甜剧,女主不爱男主,男主超级会花式宠女主,最后两人相爱了。”
往日发小就说他性格闷,以后哪个女的跟他在一起,日子长了肯定会腻,虽然他现在跟盛一南感情好,可这感情是要经营的。
如果他学着点,那感情不更好?
何玄白决定将这安利的链接收藏起来,明天空闲时间看。
刚要点击收藏,许教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动作起伏太大,撞了下何玄白的右胳膊。
链接分享到朋友圈了。
何总还是很维护形象的,急着去删除。
许教教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手机,往外面一扔,“玩什么手机?一天不玩会死吗?都给我抬起头来,干了这一杯酒。”
手机掉进外面的小喷泉里。
何玄白:“……”
总部至于和一个酒鬼发火。
他让莫展给他拿了一部新手机。
毕竟何氏有业务是卖手机的。
手机坏了,账号依然在。
朋友圈各行大佬们很及时地刷朋友圈。
大家看完之后心照不宣。
学废了,原来何总是这么找的女友,人不可貌相啊。
何玄白拿到手机后,立马登陆自己的账号,将分享在圈里的剧删除掉。
那部剧的封面,是男女主躺在奢华大床上,女主枕着男主的胳膊,两人表情特别幸福。
就像他们此刻。
那男主的胳膊麻不麻,何玄白不知道。
他的手很麻。
听到盛一南匀称微弱的呼吸声后,何玄白默默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盛一南嫌热,将被子蹭掉。
何玄白给她盖了几次被子。
半夜温度下降,盛一南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
权蓉身子不舒服,去洗手间。
洗手间的人都在讨论通黑。
“长得真是漂亮,又有才华,一点也不像乡下人。”
“说不准是有人嫉妒她,故意传得谣言。”
权蓉洗了手,盥洗台上倒映着一张苍白的脸。
她补了一下口红,手抖画错,索性用湿纸巾擦了口红。
来看秀展时,她开了车,回去时,是叶宝珍开的。
权蓉坐在副驾驶座上,全程双眼放空。
脑子嗡嗡作响。
白子晴跟塑料姐妹搓麻将时,就知道了这事。
塑料姐妹们平日里巴结着她,各种彩虹屁,实则很想看她从高处跌下来的落魄样,平日压根找不到机会。
这会得知通黑就是盛一南,搓麻将时一个劲地拿这件事扎她。
白子晴心里不舒坦:“赵氏集团在走下坡路,指不定是赵氏为了讨好何玄白,故意让那乡巴佬替名上场。”
以前,真的有金主为自己包养的小情人整这种虚名,那小情人是个明星,高价买了画家的画,就说是自己绘制的。
塑料姐妹:“如果是真的呢?”
白子晴在口头上从不愿意吃亏,似薄刃的唇抿了抿,憋着一口闷气,“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家蓉儿是竹细工师,以后是要传承国国粹文化的,哪里是那种裁缝能比的?”
“可何总喜欢……”
“啪”的一声,白子晴用力拍了一下麻将桌,“还打不打麻将了?”
“打。”
塑料姐妹忍着笑,不再啃声。
麻将桌上,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失控。
她失控了,还输了好多钱。
看见权蓉回来,一个劲地逼问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
权蓉有些暴脾气,径直回了卧室。
敛夏的技术剪辑部快马加鞭,将完整版无字幕的走秀视频剪出来。
视频一放到官网上,一小时内登上周播放量的1,转发评论点赞量都是百万起。
热度极高。
有些餐饮界的企业,已经找敛夏谈商务联名合作的事情了。
很多网友,都在求通黑设计师开个账号,平日发发博,给她们解解馋什么的。
尤姒发信,跟进她的学习情况,“创意大赛有新的构思了没?”
师徒两人都很看重这大赛。
权蓉这半个月以来,有好几个作品构想,为了追求更好的,她迟迟没有开工。
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还没。”权蓉有一刹那,甚至不想再学竹细工。
她学这个,冲的就是荣誉。
为了家族,为了自己。
尤姒让她不要拖太久,怕参赛作品到时候有问题,来不及修改。
“好,师父早点睡。”
权蓉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机再次震动。
手机显示“先知”来电。
对方连招呼都懒得打,“好奇巫灵的徒弟是谁吗?”
权蓉心里咯噔一跳,那个徒弟肯定是她认识的,“是谁?”
一个名字从话筒传出,权蓉瞳仁一阵阵地收缩,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你想铲除前方道路的障碍吗?”
权蓉没有啃声,两人沉默了一分多钟,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权蓉败下阵来。
“为什么要帮我?”
这种人,得要万千小心,否认,将自己卷入,那就麻烦了。
“这句话不对,”栖霞撕了一包辣条,辣条特别辣,却让她酣畅淋漓,“她阻挡了你发光,抢了你男人,抢了原本属于你的……我想要她,我们各取所需。”
想要她?
权蓉意会错了,一阵恶寒。
不过,这些都跟她无关。
“我要怎么做?”
她心动了。
栖霞身着浅棕色的睡袍,单手摸着书房内的镜子,笑靥如花。
精魂镜倒映出一个穿浅棕色衣服的人,面庞和手脚都是一团,看不出轮廓棱角。
许教教是在大街上的石凳上醒来的。
还是打喷嚏打醒的。
脑神经扯痛不说,腰酸背痛。
不是跟老板谈生意吗?
怎么……他脑子灵光一现。
做完酒店的人看他醉了,说帮他开一间房。
醉酒的人没有理智可言,跑到大街上,放着舒适奢华的大别墅不住,睡在大街上。
许教教觉得又丢人,又气愤。
老板竟然将如此帅气的他扔在外面。
昨晚的记忆如同断片,一点点涌现。
……他扔了老板的手机,还嚣张地吼了自己的衣食父母。
许教教想将自己原地埋了。
……
盛一南出门时,差点撞上许教教。
“这么着急,是有……”急事两字没说出口,盛一南改口,“来负荆请罪?”
许教教一米九的大块头,慌慌张张地,背了一捆木棍。
憨憨的。
许憨憨点头如捣蒜,来不及解释,“老板在家吗?”
何玄白跟在盛一南后面,过来了。
“老板!我知错了……”许教教不冤,但他表情很像窦娥,一边喊一边作势下跪,左手往衣兜里摸。
小时候他犯了大错,预感许父母要对他混合双打时,他就来这一招,特别管用。
“闭嘴,”何玄白拧了拧眉心,这事太毁总裁形象,“以后不准提这事。”
那没事了?
许教教暗喜,将手从兜里伸出来。
兜里有一块切好的洋葱,必要时候,就摸一下,刺激泪腺。
现在完全没这个必要。
“下不为例。”
“好,”许教教一副“真的要从良了”的模样,转身离开。
下次他醉后,还敢。
许教教回了家,开始日常5冲浪。
敛夏的走秀,还在热搜榜上。
看见视频里,盛一南说自己就是通黑时,许教教觉得自己心脏没了。
以前刚去咸蛋村时,他还觉得盛一南是虚忙。
看来,他肤浅了。
想到咸蛋村,许教教给盛山荇发消息,叮嘱他周末和空闲时间,要练跆拳道。
半年来,盛山荇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
“山荇叫我老师,那我跟盛小姐也算是有关系的了。”
许教教觉得自己有了强劲的靠山,说不准,哪天就能用上。
他最近剧荒,抱着随意的态度,看了一遍敛夏的走秀。
竟然看见了万鲤锦,她在古卷主题里走秀,身着华服走秀,表情特别攻……也特别酷。
许教教讷了几秒,退出视频。
他关注了很多娱乐营销号。
那些营销号每天发八卦。
最新的男团几人喜欢团结出去做头发,a有怪癖爱闻狗屎,b明星家里出事团队准备走卖惨低智人设,和e表面组背后互相嫌弃对方没名气,f表面很红实则快要过气……
真假分不清,粉丝们津津有味看完,满足了猎奇心,立马开口大骂且抱走自家艺人。
许教教在好几个营销号里输入关键词,都没有万鲤锦的任何消息。
连营销号都不说,要么不红,要么背景超级强,要么……不可能吧。
盛一南并没有受舆论的影响,该上班就上班。
只不过,工作室的人看她的目光太炽热。
蒋潇潇和她走得近,今日给她端茶倒水,“大佬,您肩酸吗?我给您拧一拧?”
“不用,”盛一南不习惯她这般殷勤,“你正常点。”
蒋潇潇特别激动,“我现在已经很正常了。”
昨天她饭后在中央公园散步,看见上的盛一南,那长裙扫花瓣,差点就弯了。
要不是她蒋家五代单传,百合大法她分分钟。
盛一南不是专业模特,走得步伐不专业,因为身材比例和五官好,绝对是心脏狙击枪。
现在国内著名的弹幕网站,都剪辑了盛一南的走秀视频,甚至还将她跟当红鲜肉剪辑在一起,强制性颁发网络结婚证。
间接为网站和吸引新用户。
这些,盛一南都不知道。
她在准备创意大赛。
巫灵考虑她要制作参赛作品,稍微减少了知识点的讲授,可没有暂停。
相关的练习作业,盛一南还得做。
学习,得要永远在路上。
盛一南没有意见。
巫灵今天授课时,腰部突然刺痛,忍都忍不住。
看她扶着腰部,额头沁出细汗,盛一南知道她放下竹子和工具,“师父您腰疼?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你好好练习,我让潇潇送我去。”
她很固执,盛一南拗不过,只能留在这里。
蒋潇潇扶着巫灵去中医院,老毛病犯了。
针灸师给巫灵按摩施针,每次遇见这种不爱惜身子的,就特别生气,“如果您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您又能看见自己的徒弟走多远?”
这话,戳进了巫灵的心尖。
缄默不语。
她也想好好照顾腰部,可她得要给盛一南上课。
她在竹细工界拿了很多荣誉,那些名利,她享受过,也不贪恋。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将国粹推向世界舞台。
她的腰,她的年纪,已经让她不敢奢想了。
医生开了药,叮嘱一番才离开,蒋潇潇掏出手机,想给盛一南回复,
料事如神的巫灵,阻止了她,“谁年纪大了没点病痛?你就说没事,她以后要是问起,就往轻处说,知道吗?”
“……知道了。”
盛一南已经有了作品构思,她决定为艺传院做一份竹细工阁楼。
纹路她还没学好,参赛自然不能暴露弊端。
阁楼是艺传院的,她抽空去艺传院实地考察了一下。
拍了好些阁楼的近景照片。
去图书馆查相关的资料。
这一切,都被权蓉监视着。
调查作品的背景资料很重要,但天天考察,感觉有点作秀。
权蓉不屑,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制作上。
栖霞提出的建议,她没有采纳。
脑海里闪现出巫灵的脸,虽然对她近乎刻薄,不值得她的手染鲜血。
再有天赋的人,没有几年的学习,制作出的竹细工,根本没眼看。
盛一南顶多见过摸过竹子,还能做出花来?
她不会做衣服,自然不能在这块跟盛一南比。
竹细工可是她的强项,不可能输。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输。
盛一南的手艺肯定也不行。
否则,当初参加竹细工交流会,她怎么在一楼,名不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