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很重要。
权蓉尽量忽视周遭的闲言碎语,努力让自己恢复了昔日淡定清冷形象。
白璇泽带着权蓉逛了一圈,也难为她老人家了。
至于这些人脉,能不能抓住,就要看权蓉的造化了。
寿宴圆满结束,白璇泽回去时,将盛一南叫到车上。
“以后得闲了,就来大院里瞧瞧我这个老婆子。”
虽然她跟盛一南说得话不多,但这孩子的性格,她喜欢。
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盛一南点头,“好。”
“知道我住在哪里?”
“知道,师父给我地址了。”
之前本来是打算去接白璇泽的,但巫灵说有人接送,不习惯做别的车子,盛一南就没去。
坐了大半天,巫灵的腰遭不住,正要回去时,尤姒将她拦了下来。
“怎么?”
她态度永远都是这般,不咸不淡,像是一个局外人。
尤姒的口气死理直气壮的索要,“师父给的竹细工秘籍,把精细版的给我。”
她要将权蓉培养成竹细工下一代国师。
巫灵不是一个没耐心的人,这句话,她听了很多年,听了遍。
“尤姒,我最后再说一遍,师父从没偏心过,我的秘籍,跟你的是一样,我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尤姒冷嗤一声,举起自己的左手,“你敢再说一遍?”
巫灵打开车门,站在车门处,岁月让她的眼睛渐渐蒙了一层浑浊,却不减锋利。
“我不止敢说一遍,我可以说无数遍。”
“其实,幼时,我也不曾亏你。是你自己任性要跑,被人抓了,明明有机会报警,为什么要等待?你用自己的手去报复谁?”
“师父也不曾欠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教给你的东西,够多了。”
夜晚的风还是燥热的,落在尤姒耳膜上,宛若刺针。
对方每说一句,她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用力掐了一把腰间肉,让自己镇定下来,“不欠我?如果我的手没耽误治疗,竹细工1的权名,轮得到你?”
巫灵笑了一下,表情难得的狂且傲,“你有什么资本说轮不到我?我靠自己实力拿的第一,承认吧,你实力从来都不如我。”
“在你十六岁,我凑钱将你送出国外治疗手部,那次手术很成功,医生给你测试,说各项指标都正常。”
语毕,她转身进了车内,不管尤姒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让蒋潇潇开车。
你实力从来都不如我。
这句话如鬼畜在尤姒脑子里循环。
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抽了她身上的力气,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胸膛剧烈起伏。
那些话,是真的吗?
“师父,您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了?”
权蓉看她状态不对,去扶她。
尤姒反手拽住她胳膊,“蓉儿,你一定要将盛一南踩在脚底下。”
看样子,是受刺激了。
权蓉稍微能猜到什么刺激,但她没问,点了点头。
盛一南与何玄白回去时。
福桃不见了。
不在园子里。
跑出去了。
院子里的花匠回家,没关紧门,福桃溜了出去。
本来操劳一天寿宴,回来洗漱玩就想睡觉。
听到福桃不见了,盛一南身子凉了一半。
何玄白摸了摸她脑袋,“我现在让人找,它不会跑远的。”
“福桃这么肥,要是被狗贩子套走了怎么办?”
半个小时后,许教教查到监控。
福桃这家伙真的被狗贩子盯上了。
何玄白和盛一南赶过去时,福桃被摁在地板上,差点就死在刀下。
福桃长这么大,见过上流名场面,没见过屠狗名场面,吓得都尿了。
何玄白让许教教将狗贩子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报警处置。
当然,狗贩子是不会说身上的伤被何玄白的人揍得。
贩卖场地的狗全部被释放,有不少狗都是有钱人家的。
得知是何玄白跟盛一南做的好事,打心底感激。
盛一南表示,这功劳是许教教的。
许教教个子高,皮肤白皙身藏肌肉。
怎么说呢,就是富婆特别喜欢的那款。
来领狗的富婆,纷纷围上来要许教教的联系方式。
双眼放着幽光。
许教教被围堵,被一个富婆一句“小哥哥”吓出了浑身鸡皮疙瘩,怎么办?
可惜他老板眼里只有盛小姐,牵着福桃就走。
“老板!”
“你是干什么职业的?”
哦,保镖。
要是男的,许教教早就将他们搁倒了。
“小哥哥,今年几岁了?有没有女朋友?”
“电话号码是多少?我们可以做朋友。”
“啧啧,这身材看着挺结实的,几块胸肌啊?”
几个胆大的富婆,伸手往许教教胸膛上摸。
“有什么好摸的?他不行。”
身后传来一道偏英气的嗓音。
就跟拍戏的场记般,一句话犹如“卡”。
富婆们缩回手,看看万鲤锦,再瞅瞅许教教。
看着挺有夫妻相的,难道……
“啧,可惜了这身材和长相。”
“小伙子,多锻炼一下还可以是支潜力股。”
富婆牵着各自的宠物离开。
留下耳根涨红的许潜力股。
每次见万鲤锦,都没什么好事。
“你男人才不行!”
他要将这诅咒还回去!
万鲤锦笑得玩味,一点也不生气,反正又不是她不行。
“我救了你,只不过是方式有点特别。”
许教教瞅了眼甩着尾巴靠近万鲤锦的牛梗犬,“我还救了你的狗。”
“这恩情也分个大小,”万鲤锦给牛梗犬套上牵引绳,“刚才要不是我出声制止,轻的话,你被揩油,重的话,直接拉着你去开房。”
许教教此人,长了大块头的身子,思想还特别纯,看见偶像剧的男女主kiss,他都会心跳加速的那种,哪里受得住一个女人跟他讲如此虎狼之词?
他双颊渐渐染红了,梗着脖子,“我黑带八段,不可能。”
说完,他走了,脚步有些凌乱。
万鲤锦兜里的手机振动,对方问了几句。
“没事,找到了,是一个小可爱找的,嗯,我改天请他吃饭。”
许教教觉得,他就不该招揽这份找狗的活。
就是闲的。
驱车回去时,发现后面有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尾随而至。
一路跟到了别墅区。
车门打开,先是一只修长匀称的长腿落下,高挑有弧度的身子出来,笼罩在清辉月色之下。
许教教眼皮抖了抖,“你,你……”
跟踪狂?
万鲤锦朝他招了招手,“你好,新邻居,刚搬进来时,临时有工作,出差了一段时间。”
许教教差点没跳起来,他就说为什么隔壁被清洁工大扫除后,没人进来。
许教教还没犹豫好,要如何跟新邻居相处。
毕竟这不“新”,见过好几次面了。
他敷衍地嗯了声,转身离开时嘀咕一声,“大晚上戴墨镜,装给谁看?”
“装给狗仔看。”
哦,许潜力股差点忘记了,万鲤锦是模特。
他瞬间警惕又紧张起来,四周逡巡一圈,“没人偷拍吧?”
警惕的是职业警觉,紧张是因为今天跳了广场舞。
据八卦所知,有的娱记会提前蹲点。
到时候拍到他穿着睡衣跳舞怎么办?
万鲤锦好像能洞悉他的担忧,勾了勾唇,“可能吧,我以前搬家,还没搬,地址就被暴露了。”
许教教脸色大变,却佯装淡定,转身进了别墅。
万鲤锦抱着牛梗犬,笑得特别酷。
转身进了隔壁别墅区,她打算先给牛梗犬洗澡,进了浴室,才想起牛梗犬的专用毛巾还在顶楼晒着。
她去收毛巾时,发现邻居也在顶楼。
这片别墅区开建前,收集了不少有地位人士的意见。
有些别墅相隔远,有些别墅区紧挨而建。
许教教和万鲤锦的别墅就是挨着的。
一听说有人监视,许教教觉得晒在顶楼的平角裤都被人盯着了。
虽然娱记不是专程拍他,意外上镜被人惦记,总是不好的。
偷鸡摸狗收了四条平角裤,他又开始收新洗的毛绒抱熊。
万鲤锦双手撑在阳台上,“看不出来,你喜欢粉色抱熊。”
这一句话,犹如五雷轰动。
许教教抱着一米五几的大熊,石化在原地。
他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被发现了。
脚步犹如灌铅,他艰难转身,感觉呼吸有点凉,“不行吗?”
万鲤锦的表情,以及后面的事情。
许教教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再说三秋园。
福桃被抓后,逃出过一次,掉进泥坑,又被抓住。
脚趾踩了碎玻璃,被割伤了。
两人带去兽医院。
处理伤口时,福桃嗷叫不止。
“再乱跑,以后就变成红烧狗肉被人吃掉。”
盛一南摸了摸它脑袋,半是恫吓。
福桃缩了缩脑袋,蹭了蹭她掌心。
弄到晚上十一点,才开车回三秋园。
盛一南平时很少熬夜,这会直打哈欠。
路程不远,盛一南没睡。
下车前,何玄白给盛一南解安全带。
他手指不小心碰到她胳膊,温度有些低。
“你不舒服?”
她伸手去碰他的额头,却被避开。
“没事。”
晚上,何玄白让盛一南回卧室睡。
平日,都是两人趟一张床睡觉的。
盛一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玄白……”
何玄白关了卧室门,将声音屏蔽在外。
被子有阳光的味道。
这是早就让帮佣晒了被子?
盛一南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没发觉何玄白有什么异常举措。
她放下心来。
夜色浓稠,像是一张暗黑色的幕布,笼罩万物。
夏日的晚风依然燥热。
床上的人,额头渐渐沁出细汗。
“来这里……”
“过来……小公主,过来……”
盛一南提着裙摆,赤脚往走廊角落走。
推门而入,诺大的室内,只有一块镜子。
镜子里面,有一面落地镜,镜子的框架颜色暗淡,纹着熟悉的花纹。
镜子锃亮,亮得诡异。
声音是从镜子里面传出来了。
盛一南不怕这种东西,大步走过去。
左手无名指刺痛。
她拧了拧眉心,停下脚步。
“嘶嘶,嘶嘶……”
这是一安吐舌声。
她走过去,隐隐看见一安粉色的犄角。
身影映在落地镜里,转瞬,一股力量将她吸进去。
一安金色的眼睛,瞬间变成黑洞,直视盛一南。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四肢百骸都是剧痛。
有东西在抽她的筋,剥她的骨。
盛一南甩了甩脑袋,催动幻力,扬手将一安劈成两半。
不,那不是一安!
两半蛇身,瞬间自我修复,成为两条狰狞的爬行蛇,抬起前半身进攻。
再劈,爬行蛇成倍增长,根本杀不死。
越劈越多。
爬行蛇来袭。
她转身落地镜光亮处跑,面前倏然多了一道影子。
又是无脸怪,双手双脚都成团。
无脸怪什么都不说,往盛一南心脏处钻。
爬行蛇缠住她双手双腿。
“不……”
她幻识被无形的力量馋食吞噬,双目变得无神。
片刻功夫,她胸膛处裂开一道口。
无脸怪的面部如翻云滚雾,渐渐有了起伏。
像是在笑。
“滚开!!”
骤然间,盛一南眼里重复清明,爆呵一声。
数不清的金色幻力从她身上爆出。
幻力触及爬行蛇,全部化成碎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味。
幻力震入无脸怪的胸膛。
一张脸都在流脓。
是白色的脓。
无脸怪发出痛苦嘶叫声。
“唔……”
盛一南从床上坐起来。
单薄的睡衣被冷汗打湿,紧紧黏在身上。
不知何时起,福桃爬到了她床上,喉咙发出呜呜叫声,舔了舔她的脸。
盛一南抱紧福桃,温热的触犯让她保持清醒。
左胸膛上,没有伤口,一碰却特别痛。
剜心之痛。
那是什么鬼东西?
盛一南从来没见过。
黑色柔软的发丝黏在脸上,看起来特别脆弱,也特别妩媚。
同一时刻。
还有惊醒的栖霞。
她脸色苍白,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液洒在雪白的蚕丝被上,触目惊心。
栖霞剧烈咳嗽,歪歪扭扭靠在床头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丧黄泉。
她提前在镜里洒了稀释幻力粉末,还召唤出分身毒蛇,还是让人给逃走了。
不是说,从挫灰崖里掉下去,幻力尽丧?
为什么她身上还有如此强的爆发力?
栖霞脸色苍白,精神力受损,让她无法深入思考。
刚擦了嘴角的血,又吐出一口血。
那是她的心头血。
貌似,根本止不住。
她颤巍巍拨了个电话。
不出一个小时,一辆私人飞机停在院子里,将她抬走。
用的是担架。
栖霞走不了路,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盛一南不敢继续睡,敲了隔壁的门。
“玄白,玄白?”
卧室里面没有声音。
一墙之隔,何玄白躺在床上,同样出了一身汗。
汗是冷的,心脏却被滚烫的岩浆灼烧。
特别疼。
额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这幅模样,是不能给盛一南看到的。
盛一南在门外等了一会,没反应。
她折回卧室。
将室内的灯全部打开,抱着福桃。
她睡不着。
福桃被盛一南用被子裹着,特别热。
不过,女主人貌似需要它。
忍着些吧。
它可以借机撒娇一会。
凌晨四点左右,盛一南才阖眼睡觉。
卧室门没有反锁。
何玄白敲了几次门,里面没反应,他有些不放心,开了门。
难得见盛一南睡得这么沉。
他将福桃赶出去。
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此刻有了狗腥味。
虽然福桃经常洗澡,还是有味道。
何玄白有些嫌弃,口嫌体直,躺到床上。
被窝窜入冷气,盛一南转身。
何玄白将她捞到怀里。
静静地凝视她。
许是昨晚很晚睡,她脸色疲倦。
何玄白躺了一会,起身去上班。
离开前,给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红唇。
许教教救狗有功,盛一南邀他到三秋园吃饭。
许教教入座,喝了半碗鸡汤,叹了口气。
何玄白立马不满意了,他想他女友下厨都很难,这货,身在福中不知福找抽?
盛一南盛了一碗汤,“不喜欢?”
“不是,”许教教抿了抿唇,“您做的饭菜很好吃。”
他叹息的是别的事情。
“佐罗要来国比赛,他上次来国,还是六年前,”讲到这个,许教教特别激动,见两人没反应,难以置信,“你们难道连佐罗是谁都不知道?”
何玄白幽幽道:“全世界有无数个叫佐罗的,不认识很奇怪?”
“老板,是国际拳王,是拳王佐罗啊,连续获得七年奥运会拳击比赛冠军的佐罗……”
触及何玄白不耐烦的脸,他后面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不忿地搅拌着碗里的米饭。
颇有几分受委屈小媳妇之态。
佐罗的门票太难抢,他拖了好多关系,都没抢到。
他不少保镖同行,都是佐罗的粉丝。
群里有百来个人,有几个抢到了站票。
虽然隔舞台远,那也是能到现场观看参与了。
那照片简直比名宅香车还要吸引人,引发无数羡慕。
许教教真的超级喜欢佐罗,艾特有门票的人,能不能转让给他。
结果当然让许教教很伤神。
知道这门票现在炒到多少钱了?快五万了。
普通人买不起的。
这个群的人,是不知道他有千万家产要继承的。
许教教倒吸一口凉气。
盛一南翻看了一下佐罗的个人资料,口气很淡,“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要到门票。”
许教教不抱希望,哦了声。
佐罗的门票,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