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二年,除夕。
二叔和二婶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浅浅坐在一侧,面前是一个个用纸封起来的纸包,纸被涂成了红色。
二叔和二婶对视了一眼,二叔本来在县城的举人老爷家做长工的时候,到了除夕的时候会给家里的佣人丫鬟长工短工发红包。
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他们成为发红包的人。
“今年很难,红包不多,大家也别嫌弃,回头找燕叔领盐,每人一斤盐巴,二斤面粉。”浅浅准备的红包里面真的不多,不过一两银子而已。
现在家里只有这么一些家丁,除此之外就只有燕道一家了。
平日里,浅浅也不需要人伺候,所以周家现在是阳盛阴衰。
周二接过红包,面上不喜不悲,“多谢老爷,夫人,多谢大小姐。”
燕道比较看重周二,周二习武最有天分,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也可以在他手底下过几招了。
“过年了,今天你们都回家去,领着盐巴和面粉就回家,谁家里有急事的,和燕叔说一下,我已经跟燕叔说了,虽然今年没有什么进项,但十两八两银子还是能够挤出来的。”
“多谢大小姐!”
燕道沉声道:“你们吃谁家的饭?”
“吃周家的饭!”
“来年认真做事,如果有打马虎眼的,仔细你们的皮!”
“是!”
家丁们被训练的不错,颇有死士的感觉,浅浅很满意,在这样的一个世界,拥有一定的武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可没有忘记,外面有那么多人在虎视眈眈的。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外面燕燕急忙跑了过来,“姐……大小姐,外面那个人又来了。”
“谁啊?”浅浅奇怪的问道。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头发都没了。”燕燕摸了一下脑袋,示意着头发。
谁没头发了?出家了?
浅浅出门到了大门口,看到的人不是严小幽又是谁?
严小幽身着大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发也剪了短发,跟二叔他们一样,看着十分清爽,就是脸上有些憔悴。
而他的身后是一架马车,带棚子的那种。
“大当家的,这是今年的账册和今年的分红。”严小幽低下头,递过来一本账册。
一个镖师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小的木头箱子,纹丝不动,在严小幽的示意下,才奉送了上来,燕道接了过去。
“进去,喝杯热茶吧。”浅浅招呼着。
“不了,马上要去京城,路过这里。”严小幽扯动嘴角,笑了笑,说道:“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上次,你托镖局找的物件,我下次给你带来。”
上次?浅浅想到了,就在半个月前,她想要吃烤红薯,可这里没有红薯,就托镖局带话找红薯。
冬天,哪里能离得了烤红薯,喷香。
“红薯吗?”
“嗯,还有,临江王托镖局送来一些东西,也都在马车里面,是给满仓的,还有,你姨娘也托人送来了一些东西,希望元宵节的时候,你和安安能去县城。”
严小幽示意了一下,那镖师从马车的后面搬下一个大大的木箱子,木箱子上有一个包裹。
严小幽拿过包裹说道:“这些是你姨娘带过来的。”
浅浅接过包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走了。”严小幽低头看了一眼木箱子,说道:“记得让满仓来拿。”
“等下。”浅浅看了一眼燕道,说道:“燕叔,肉包子弄一些,再搬来一坛子酒。”
燕道立即去了,很快拎着一坛子酒,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记得,热一下吃。”
“对了,还有……”
“我不缺吃的……”
浅浅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严小幽,说道:“我是想说,发型不错。”
“哈哈,走了!”
镖师扬起马鞭,马车离开了。
到了拐弯处,严小幽抹了一把脑袋,情不自禁的掀开厚厚的帘子,看了一眼,那个娇小的身影依旧在。
“少爷,还去严家吗?”镖师微微拉着缰绳,马匹慢了下来。
“走!和大队人马汇合,和世子爷直奔京城。”
严小幽摸着包裹,里面还热乎着,似乎刚做出来的馒头,他吃的很饱,一点也不饿,却依旧忍不住打开包裹,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满嘴肉香……
木头箱子,浅浅让燕道给搬到满仓的房间去了,姨娘递过来的包裹她打开一看,却是一件雪白的坎肩,还有一件红似火的披风。
她看的有些痴了,心中暖暖的,如同怀中揣了一个汤婆子一般。
“大小姐,镖局的那个箱子,是一百三十七两银子。”
“入账吧。”
“是。”燕道应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大小姐,您最好别去县城。”
浅浅知道燕道的来历不寻常,却不知道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燕道脸色有些难看,“大小姐,如果您想就这样过着一生,便和满仓就这样过着也挺好,县城那边,您就忘了吧。”
话中有话啊。
浅浅想了想,说道:“你知道些什么?”
一旁的燕韩氏拉了拉燕道的衣角,也跟着说道:“县城,不太平,京城,更不必说了,正常的镖局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会挣到这么多银子?大小姐,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浅浅当然知道一百三十七两银子有多大的购买力,她入股镖局时间太短,却可以分到这么多银子。
她抚摸着白花花的银子,冷意从手心传来。
“你无非想说的是,太后垂帘听政,把控朝政,临江王虎视眈眈,准确的说,各路诸侯王都期待乱起来。”
浅浅毕竟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历史书上寥寥几笔就是数不清的刀光剑影。
“嗯,北边天狼国也不安分,如果不是北边的天狼国,天下早就乱了,有天狼国强大的外敌在,太后的位置才稳如磐石。”燕道说完之后,咬了咬牙,一横心说道:“大小姐该着手多招募一些家丁了。”
浅浅玩味的看着燕道:“燕叔啊,你怕是忘了,我是一个女的,哪怕招募几万人,也不会想着造反。”
燕道和燕韩氏对视了一眼,越发觉得周家的大小姐不是寻常人,寻常人哪有轻易的说出“造反”之类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是该未雨绸缪了,燕叔,你自己看着办吧。”
浅浅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去睡会儿,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在被窝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