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朱氏很得意。
苏家庄的庄户们赶流民村的流民离开苏家庄的地界,本来以为自己家的建筑队要不了了之了,可没有想到啊,周家的大小姐竟然划拨了数百亩的土地安置流民。
原来的流民村的人们都要建宅子,她现在依旧在推敲自己做的图纸,一户一宅,按照人口调拨土地,也按照苏家庄的样子,该挖下水道挖下水道,规划好了巷道,足足有两百多户已经安置好了,剩下的……
“今年好年景啊。”
“娘,喝茶。”一只白嫩的胳膊伸了过来。
胳膊上银白的的手镯熠熠发光。
“嗯。”苏朱氏浅尝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嗓子道:“妮儿,饭做好了没,给你小叔子送过去,照例,多送一份给燕家的那个小丫头。”
这个叫做妮儿的,知书达礼,是苏家新娶进门的小媳妇,也是流民,不过大有来头,她爹是童生,一家子耕读传家,因为一场旱灾被官吏逼迫的卖地逃荒。
苏朱氏一眼就看中了她,在她极力撮合下,只一个月就完成了云坤和她成亲之前的六礼。
“云柔妹妹已经做好了,妮儿还未曾学会。”妮儿有点自卑的把手缩进袖子里。
苏朱氏也不恼,反而安慰道:“好生学,云柔终究要嫁人的。”
“是。”
性子太柔弱了一些,苏朱氏心中微微叹息。
“娘,刚听说大小姐去了玻璃作坊,急匆匆的,是不是小叔子那里……”妮儿有点担忧。
苏家之中,对浅浅一律尊称大小姐,更何况妮儿的父亲还在书院教习那些娃娃识字,她一家能在此安生尽依仗了周家,她从心里感激着。
苏朱氏把笔搁置后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
“是。”
苏朱氏出了门之后,瞅了一眼周家的两个铺子门口围着人,那是卖盐和卖碱水的,守着铺子则是昔日受了重伤退下来的人。
盐的价格很低,所以十里八乡的乃至元定县阳奉县的人都来买,又快要秋收了,诸多商贩以及庄户们都来苏家庄采买东西,苏家庄已经有了集市一般的模样。
她心急,没有多看盐铺外面排队的商贩。
等到她到了玻璃作坊之后,只看到浅浅正在关上大门,让守在这里的团练隔绝开那些想要围观的人,她挤了过去后,浅浅又重新打开门,让她进去。
“大小姐,云鹏他不懂事,如果犯错尽管打骂……”
“苏婶,要发财了。”浅浅咬着嘴唇,憋着笑。
发财?
苏朱氏想了想盐的暴利,以及这段时间天文数字的银钱哗哗的进又哗哗的流出,不由得一愣,心道,大小姐啊,你不是已经发财了吗?
带着疑问,走进了工坊。
首先映入眼帘是两个小屁孩,浑身脏兮兮的,特别是燕燕,哪里有小女娃的样子,活脱脱从泥坑里面刨出来一样。
才多大的孩子啊……
她想上前,却看到燕道仿佛丝毫不在意的站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大门,她也不好对自家的儿子太明显的宠爱。
“大小姐……”烧窑的男子见到浅浅当即就要跪下去,却被燕燕阻止了。
“看好火。”燕燕的声音没有了糯软,有些沙哑。
燕道在一旁淡淡的说道:“是二牛的堂兄,大牛,为人可靠。”
浅浅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笑脸。
燕道说可靠,那必定是可靠的。
“下次别亲力亲为的,就当做玩,玩累了就回去找婉婉一起玩。”浅浅揉了揉燕燕的小脑袋,想要掏一颗糖,却从口袋里面摸了一个空。
糖定然被婉婉摸走了。
燕燕小心的揭开一张脏兮兮的草席……
一件件宛如翡翠一样的杯子盘子赫然一一的摆在脏了吧唧的桌子上,苏朱氏眼睛都看直了,浑然没有看到一脸臭屁模样的云鹏。
浅浅拿起一个杯子,有点失望,失望的是,杯子花花绿绿的,透光性不是很好,跟前世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完全没有办法比较啊。
“燕燕,下次试试加一些盐,贝壳之类的,方子我们要多尝试尝试,记得要保密,只有你……还有云鹏知道就可以了,包括我都不能告知。”
一句话把张云儿想要索取方子的想法被浇灭了。
燕燕看了一眼父亲,只见燕道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范疯子人呢?”浅浅进门就没有看到范疯子,准确的说,进了门只看到云鹏和燕燕两个人。
“回去吃饭了。”燕燕摸了摸小肚子说道:“姐,我饿了。”
“饿了咱们就吃饭,走,回家吃饭,小姨,苏婶,一起吃饭。”
浅浅在心里盘算着要不去酒楼吃,苏家庄有她的酒楼,专门招待南来北往的行商,但燕燕却说道:“吃大锅饭,快一些。”
她说的大锅饭是诸多工坊的集体食堂,中午管一顿饭是标配,至于吃的……千年不变的馒头,一些咸菜,青菜鸡蛋汤,隔三差五一人一碗肉汤。
浅浅颇为心疼的看着燕燕,这孩子,才这么一点大啊。
“还有一窑,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燕燕竖起一个手指头充满希冀的看着浅浅。
浅浅勉强同意了,大牛没有一起去,而是认真的看着火,不时的添了木柴。
今天的食堂没有肉汤,燕燕吃不了多少,只一碗菜汤拿了一个馒头,把馒头撕碎了,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苏朱氏体贴的撕了一些馒头塞进燕燕的碗里,又瞪了一眼自家的傻儿子说道:“就不知道回家拿一些好吃的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傻儿子!”
云鹏嘿嘿笑着。
浅浅却吃的有点不满意,青菜汤里面的鸡蛋也太少了,而且,很齁咸,咱家卖盐的,也不能这样没节制的拼命放盐吧?
“叔,下次少放一些盐。”
管食堂的是二牛的爹,所以浅浅不好责骂。
“咸了吗?”二牛爹自己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道:“正好啊。”
浅浅无语,她举目看了看,那些工人一个个稀溜溜的喝着菜汤,她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道:“大叔,您觉得汤咸不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