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咚锵，咚锵，咚咚锵”

如梦似幻的光雾中，声音越来越大，随着唢呐的高昂起伏，最后一声猫叫响起。

楚诚一步踏进光影之中，身后逼近的稻草人，缓缓消散。老爷子一手摇铃铛，一手挥舞桃木剑。手舞足蹈的就像在跳舞，楚诚仔细一听，不由乐了。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

老爷子还是那个老爷子，嘴中神神叨叨嘀咕不断，外人必然以为他在念法咒，可只有楚诚知道，老爷子会个屁的法咒，向来只会念灌口，报菜名。

可老爷子念的快啊，快到比说唱歌手都快。还记得小时候，老爷子在家念咒语，楚诚越听越饿，就好奇问老爷子“爷爷，你这咒语怎么给我念饿了？”

老爷子脸不红不臊的回道“此乃本门至高法咒，你懂什么？”

楚诚在定眼看向四周，不由一惊，浓雾叠嶂，除了老爷子法坛周围三五米，全被白雾吞没。

这个时候，楚诚也不敢打断老爷子，不管老爷子是在装神弄鬼也好，还是真的在做法，都不是打断是时候，万一在惹出事来，楚诚可担不起。

“吼”

浓雾中突然传出一声虎啸之声，楚诚一愣，在看向趴在法坛的黑皇时，眼中不由惊劾。

那浓雾中的虎啸是黑皇发出的吗？楚诚有心提心自己爷爷，告诉真相。可老爷子嘴中一直念叨着灌口，手中桃木剑更是在地写写画画。

楚诚还以为老爷子在画符咒，仔细一看，地龙飞凤舞写着“别说话”三个大字。

我特么，楚诚是真的没了脾气，老爷子真的是神棍啊，先前那一副仙风道骨的卖相，还真能唬住人。

锣鼓喧天，唢呐声声。老爷子时不时丢出一个纸人甩进浓雾之中，楚诚是真看不懂了，要说老爷子不会道术，可他丢纸人那潇洒的动作，也确实像那么回事。可要说他懂道术，老爷子嘴中的灌口又是什么玩意？

随着老爷子一个个纸人丢进浓雾之中，浓雾在缓缓消散，越来越稀薄的雾气中，一道道人影就像提线的木偶，动作诡异的在移动着。

楚诚眯眼看去，一个个纸人安安稳稳坐在人的肩膀之，手脚还在机械的运动，而被纸人坐着的人，亦是和纸人动作一致。

迷雾中，人影和稻草人在撕扯，老爷子念叨的嘴巴干渴，满头大汗，终是开口道“牙儿，水，水”

这一开口就断了灌口，趴在桌的黑皇突然睁开猫眼，气息更是萎靡的惨呼一声，一动不动了。

楚诚慌忙将水递到老爷子嘴边，喝下一口水的老爷子，嘀咕一句“糟了”，可哪里糟了，老爷子就没说了，事态变了，老爷子一把抓起一把生米，撒进薄雾中。

此时的楚诚已经能看清薄雾中的身影，老爷子撒的生米正是哑巴黑皮那一队人。老爷子一摇手中铃铛，大声喝道“龙行云，虎从风，风云动，破邪妄”

这？这是咒语吗？楚诚下意识想了一下，就见一条龙型虚影突然自人群中腾空而起，又一头黑影巨虎杀进雾气之中。

虎啸龙吟间，楚诚看的热血沸腾，这是道法，爷爷真的会道法。可还不等楚诚乐多久，黑影龙虎撕碎了数十个稻草人，楚诚便看到远方的稻田里，站起一个有一个身影。

老爷子冷哼一声，“想和我楚九斗法，十二使徒不来，你也配？”

“哈哈哈，八门余孽？竟然是八门余孽”

浓雾中阴森森的声音传来，楚诚听的整个人都傻了，这什么情况？老爷子说他这一门与满世皆敌是真的，八门？八门又是什么？

老爷子冷哼一声，手中又抓起一把生米，撒进小乐所在的人堆，口中直接念到“牛头马面，勾魂索魄，疾”

“哞~”

一声牛吼中，薄雾中突然出现十数道高大的身影，或牛首人身，或马首人身，手中提着勾魂链，杀进稻草人大军之中。

爷爷，楚诚陌生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如此疯狂？怎么如此陌生？

老爷子看也没看薄雾之中的厮杀，一脸认真的看向楚诚道“牙儿，我时间不多了，你心中有答案了吗？”

答案？什么答案？楚诚愣住了，突然想起浓雾中的事，认真点头。

老爷子咧嘴一笑，“牙儿，能看着你长大成人，我很欣慰，这个世界远非你所看到的那样，也更加复杂，道术我已经传下，剩下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牙儿，保护好我两个徒弟”

“爷爷，你在说什么？”

楚诚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老爷子是在留遗言。老爷子脸色苍白了许多，开口道“牙儿，终有一天你会寻到真相，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魏老鬼在大槐客栈，找到他，唤醒他”

“爷爷”

楚诚还想在说什么，可老爷子突然大声喝道“老锣，大鼓，小喇叭”

“咚咚锵”

三个赤膊身，手拿锣鼓唢呐的汉子突然凭空出现。这一刻，楚诚终于知道锣鼓声是哪里来的了，这是老爷子的养的鬼。

老爷子在看了一眼黑皇，黑皇突然闭眼，一头浑身漆黑的猛虎自薄雾之中走出，匍匐在地。

老爷子一提手中桃木剑，朗声道“随我一战，宇宙洪荒，天地玄黄”

楚诚长大了嘴，大声呼喊，可嘴中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眼泪不断留下。

不，不要。

“啊”

楚诚痛苦至极，雾气突然涌来，楚诚眼前一片苍白，什么也看不见。耳中传来一声声诡异的嘶吼，是黑皇吗？

没有音调的声音不断出现，楚诚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他知道，这是老爷子的手段，为了保护他。

“楚诚，楚诚，醒醒，醒醒”

浓雾中的声响早就没了动静，楚诚的耳中传来呼喊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震的楚诚大脑嗡嗡响。

这是谁在叫我？我，我在哪里？

意识逐渐清醒，楚诚猛地睁开双眼，刺眼的光亮照在眼中，楚诚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再起身时，记忆如同江水入海，倒灌进脑海。

“爷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