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勉强使纷乱的翼人马军团恢复了秩序,卡多克与卡埃托尔紧接着就马不停蹄的带着翼人马军团向着翼马谷的方向赶去。
从内心来说,他们自然是希望这场爆炸发生的地点并不是在翼马谷,只是爆炸的方向恰好与翼马谷一样罢了。
但理智却告诉他们,他们所想的那种可能性大概率仅仅只是存在于他们的幻想而已,能造成这种程度爆炸的,还恰好在翼马谷的方向,除了那一山洞的火油,他们再也想不出来别的可能了。
现实更加糟糕。
原本的翼马谷,两侧的山峰又高又陡,堪称是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谷内更是昏暗无比,长满了各种阴生植物。但如今的翼马谷,敞亮如同平地,一座山峰被生生炸去了一半还多,碎石泥沙将整个谷底填满,无数翼人马被深埋其中,连一声无力的哀号都来不及发出。更有大量翼人马在废墟之上四处翻找,妄图找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却也是徒劳。阳光透过被炸开的山峰,直直的洒在废墟之上,没有带来一丝生机,只照亮了遍野的哀鸿。
“怎么回事?守卫呢?火油洞的守卫去哪了?”卡多克愤怒的咆哮道。
“首领,他们死了……全都死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翼人马士兵从废墟上飞了过来,神情恍惚地说道。
这种程度的爆炸,别说是在火油洞里面看守的守卫了,整座山中居住的翼人马都没有多少有幸活了下来。
卡多克带领的翼人马军团听闻此言,再次变得纷乱了起来。
翼人马也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人。
翼人马一族的青壮年大都随着卡多克一起出征了,留下来的自然很大一部分都会是这些人的家属。
发生了这么大的,可以说是灾难的事情,这让翼人马战士如何不担心家人的安危?
当下几乎所有翼人马都开始焦急的四处张望,渴望看见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身影,更有甚者,拍动翅膀便要下往谷底废墟。
“所有人,安静!保持队形!”卡多克大叫一声。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着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但现在我们大敌当前,那群矮子正在向翼马谷的方向进军,我们现在必须要……。”卡多克话还没说完,就被后方军团中愤怒的翼人马士兵打断。
“卡多克!你疯了吗,老子家人现在生死未卜,谁他妈跟你去打那尿仗!你老娘死的早,老子的妈还活的好好的,这仗呀,谁爱去谁去!”一个翼人马愤怒地说道。
焦急这种情绪到了极点,就会转变为极度的愤怒。
卡多克的话从理性上来看,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是要知道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无法用绝对的理性来解决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感性的。
这件事也是。
卡多克的话,从理智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但这句话对于士兵来说却莫过于在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的盐巴。
家人现在生死未卜,也许现在去救还有机会活命,但现在却有人要求你去打仗,任谁也无法接受。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大量的翼人马也纷纷跟着大喊,有的甚至连喊都懒得喊,直接扔掉武器,跑到谷底的废墟中就开始了翻找。
翼人马军团直接土崩瓦解,毫无作战能力了。
翼人马族,甚至整个人马族都是如此,由于发展落后,又过分的崇尚武力,国家的概念在人马的心中是很淡的。
在人马族,整个军队几乎全是建立在对于强者的崇拜之上的,这种军队的优点是他们十分的团结,并且易于指挥。但缺点却更大,由于以一位强者作为维系政治军队的纽带,那么一旦这位强者不再被信任,军队平时表面上的团结其实根本就像是泡沫一般,一碰就灭。
在翼人马一族,卡多克便是那个纽带。但现在,仅仅因为他刚才的一句话,这个纽带已经几乎起不到作用了。
卡多克看着身后愤怒的士兵们,有些木讷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想冲着骂他的那些人再骂回去,但不知为何,他始终没办法开口。
他想再向大家解释一遍自己的用意,但他很明白,已经根本没有必要了。
“去吧,都去救援吧。”卡多克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看着毫不犹豫向着下方冲去的翼人马士兵,卡多克无力的扇了扇翅膀,随便找了一个可以落下的地方,颓唐的坐了下来。
正如骂他的翼人马战士说的那样,他母亲确实已经去世了,他也懒得去帮族人忙了。
不知何时,卡埃托尔默默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全完了,不是吗?嘿,那群矮子还真是厉害。”卡多克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任凭是谁也该猜出这一切都是矮人们设计的了。
“是的,全完了。”卡埃托尔没有否认。
透过断掉的山峰,二人抬头看向刚刚升起的太阳。
刚升起的太阳很柔和,并不刺眼。
太阳之下,烟尘滚滚而起,一支钢铁洪流正在向着翼马谷涌来。
日正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