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桥按资质高低,分为了新月、娥眉月、上弦月、盈凸月和望月,而眼前的少年是盈凸月,如果灵根再好一点的话,就能有进内仙门的资格了。
但曲正秋灵识一扫,发现少年是天生残疾。
“金灵根,盈凸月。”曲正秋念出江务观的资质结果,不禁感到有些可惜。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盈凸月资质,如果是双灵根,又或者是更高资质的的单灵根,完全就能成为内仙门弟子,看来是受到了天生的跛足影响。
身体残疾会影响灵气引入,修炼起来相比正常人会比较困难,后天残疾尚可贯通经脉治愈,先天发育不足的就不容易了。
江务观没什么反应地走下了桥,站到了溪流的对面。
余眠作为第一个通过的,已经在等候处等待了许久,期间她感觉无聊想拉着其他五人说话,但那五个人都没她的资质好,只有新月的资质,大典的内幕他们都知道,都正忙着担心自己做不成弟子的事情,根本就没工夫搭理她。
等到更高资质的江务观一来,五个人抱成小团体缩在角落,只有余眠一个人兴冲冲地凑上去。
“你好,你是叫江务观?这名字真好听,你是哪里人啊?我是宁州余城人,我们那几乎一城的人都姓余呢!”
江务观看了余眠一眼,没有理会她。
眼下衡致正对着面前的小桥发愁。
她这什么开光嘴,刚祈祷她前面不要出现厉害的,结果就来了一个迄今为止最厉害的盈凸月,这是准备尬死她。
但是衡致不担心自己进不了宝华,因为有殷半仙给她留的那句话。
“于我不必挂念,日后会在宝华仙门相见。”
她原以为殷远见说的意思是大典上见面,但事到如今,大典开始这么久也没见到他的影子,殷远见又早已是宝华弟子,所以他所说的,应该是她能通过测试,殷远见会在宝华等他的意思。
经过了这么多次验证,衡致对殷远见的能力早就深信不疑了。
衡致低头看着脚下白玉色的桥面,鼓足勇气踩了上去。
她站在桥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面紧张一面忍不住偷偷想着,这明月桥的设计理论,怎么感觉这么像体重秤?
都是同样的一踩定生死。
如果明月桥有灵的话,听到她在想的东西,可能会被气死。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在看到桥边的莲花冒出淡淡白光的时候,衡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明月桥如她所想的那样,在她头顶慢慢升起了一轮月亮,光影拼合到一处,逐渐形成了上弦月的半圆形状。
曲正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过会连着出两个资质不错的。
“木灵根,上弦月。”
衡致满意地从桥上走下来,虽然比不得前面的盈凸月,已经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
高台附近有个专门的等候处,简单搭建的棚子里,坐着之前通过的七个人,衡致一走进去,就发现之前那个少年在盯着她。
少年是叫江务观,之前衡致没有留意他的长相,现在才发现少年不仅说话冷淡,脸上也是一层寒冰,唇角天生向下,看着让人觉得冷漠至极。
相由心生,江务观看起来就不是好相处的人,再看他身边叽叽喳喳一脸天真的少女,很明显就是个单纯朴素的人。
衡致刚找了个位置坐下,余眠就挨了过来。
她对余眠的印象不错,其他人都不喜欢余眠的聒噪,但衡致自己本来也是话多的人,不仅喜欢讲也喜欢听别人说话,一来二去的,两人唠嗑唠了快两个时辰。
聊着聊着,衡致跟余眠问起之前的事情,余眠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
“啊,你问那会的事情,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我娘跟我好不容易才到了宝华,花了多少银子废了好大力气,才能让我来参加大典,然后一时太激动了。”
“我们余城离这里可远了,坐马车都要坐个半个月,要不是当初一个老仙师拽着我非说我有资质,我跟娘现在还在余城呢。”
衡致愣了一下,问道:“老仙师说你有资质?那是哪门哪派的仙师啊?”
余眠揪着自己的辫子一扫一扫,努力地思考了一阵子,终于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是叫阆仙派!”余眠的声音不小,衡致听到旁边的江务观因为被吵到而发出的“啧”的一声。
听到这个回答,衡致被震惊得不轻,几乎也想跟着余眠一起尖叫。
但好在最后克制住了,衡致给余眠比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门说道:“余眠啊,你知道阆仙派是什么样门派吗。”
因为殷半仙的科普,衡致有了解过藏华大界十大门派,而这阆仙派,是排名第四的大派。
虽然比不上眼前的宝华仙门,但如果余眠当初进了阆仙派,起码还能做个一般弟子,而选择宝华仙门的话,就只能做外仙门弟子甚至是随从了。
岂料余眠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和我娘日子过得不好,听说上仙山当弟子也有银钱,还远远超出了凡间的价值,于是我娘问过那个老仙师,我确实有很好的资质之后,我娘说既然要去仙山那就要去最好的,就带我来参加大典了。”
衡致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她拉过余眠,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会话。
她猜得不错,余眠确实是不知道集英大典的内幕的。
但余眠听完之后并没有多大反应,而是了然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和娘昨天才好不容易赶到的,完全没听说过。”
“只要能上仙山,修不修得成仙对我来说都行,”余眠低下头,声音里带了点落寞,“随从也是有月银的吧?我跟我娘说好了,我上山之后她就在镇子底下找个屋子住,以后就靠我养她......其实修不成更好,我宁愿去找活干挣得少点,也不想和我娘分开......可是我娘不愿意。”
衡致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她当初也是这么打算的,带着娘亲来宝华,第一仙门怎么都有法子治好她娘吧?只可惜娘先她一步走了。
如今带着娘亲的意愿来到了宝华,参加了大典甚至还通过了考核,这些都是出乎衡致意料的,只是她如今却漫无目的,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打算了。
江务观坐在一旁,没有理会身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二人,他环顾四周,凡是对上他眼睛的都吓得一哆嗦。
有个少女很纳闷地想,明明自己才是唯一的冰灵根,为什么在看到那少年的眼睛的时候,会有一种被寒冰吞噬的感觉?
江务观清点了棚子里的人数,在他进来之后,棚子里陆陆续续进来了些人,又有一些人被修士带了出去。
很显然,资质低的人被带去了别的地方,而这间棚子里最后留下的,应该就是十名外仙门弟子的人选了。
如今这里也只有十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除掉旁边那两个,其余的七人中有四人都是娥眉月资质的普通单灵根,稍微特殊点的三个,一个是娥眉月的冰灵根,一个是娥眉月的水木双灵根,最后一个是上弦月的金火双灵根。
冰灵根是异灵根之一,可惜娥眉月的资质太差,而那个上弦月资质的虽然是双灵根,但也比不过江务观的盈凸月,以至于在场的其余九人,竟没有一个超过了江务观的。
江务观算了算现在的时辰,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着大典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腿脚不方便,平时极度厌恶在别人面前走动,从进来之后到现在,坐在凳子上愣是动都没动一下。
高台之上,曲正秋查看完最后一人,凝神一算时辰,刚好丑时一刻。
他收好书卷和明月桥,对身边的弟子吩咐下去:“你们善后,把他们带去外仙门交给龚承简,我就先回去了。”
蓝衣弟子们低头称是,有个细心点的问道:“曲师兄,那在这之前,要不要先带他们去吃饭?”
“吃饭?”曲正秋难得地愣住了。
修士入门修炼就需要辟谷,曲正秋辟谷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年,连人间的食物是什么味道的都想不起来了。
他这一疏忽,把这群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孩子们饿了这么久。
曲正秋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一摆手:“嗯,把他们带到外仙门的宴斋堂,之后就按我交代的去办就行了。”
随后,他取出自己的飞行灵宝凌云书,乘着巨大的书卷飞上了一衡山。
蓝衣弟子中有不少羡慕的,看着曲正秋离去只感叹:“不愧是内仙门弟子,连飞行法宝都是中品灵宝,哪像外仙门,筑基弟子都只能用灵符纸鹤。”
“嘘,小点声,筑基期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小心让师兄听了去。”
发言的弟子后怕地缩了头,跟着其余人一起收拾起了需要带走的东西。
场地中间的莲花形状高台其实是传送阵,弟子们自己可以驭剑或者乘纸鹤飞上去,但今天招满的一百人只能通过传送阵去山顶。
山门后的玉色长阶没有名字,平时也不会有弟子来往,但它在宝华却有个人尽皆知的作用。
被赶出门派的弟子,只能从这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