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时分,夜色如墨,高家的人都陷入睡眠,宅子里一片静谧,只有草丛里偶尔传来不知名的虫叫声。
“小姐,这么晚了我们不要出去了吧?”
“嘘!要么你先回去,要么跟我一起!”
“那我还是跟小姐一起吧~”
绿萝和花芜悄声对话,两个小姑娘贴在墙边观察着前面高家的后门。
前面不远处守门的下人正昏昏欲睡,花芜刚小心翼翼抬脚,只见那人又突然睁眼,她赶紧缩了回来。
守门的下人睡眼惺忪看了看四周,打了打哈欠,肩膀有些发疼,锤了锤僵硬的肩膀。
双柳镇一向太平得很,高家对下人又很仁慈,只需守到三更就可以去睡了。
又没什么事儿,守门的下人又忍不住打了打哈欠,眼角泛泪,实在犯困,他决定靠着椅子眯会儿,一觉醒来估计就到三更时分,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花芜看他睁眼又眯眼靠着凳子,心里暗自着急。
这人怎么还不睡着啊?再这样她今晚都可以不用去了!明天肯定得让那个金让笑死!
“小姐,我们一过去那人肯定就醒了,我们还是别去了吧?”绿萝看了眼远处的后门,忍不住悄声跟花芜说道。
“嘘——”见那边的下人似乎要睁眼,花芜赶紧捂住绿萝的嘴。
两人贴累了,直接蹲在墙角边儿,花芜急得捏手指。
不行,她今晚可是准备要好好吓一吓那个小胖子的!
可是,这守门的又容易醒,万一被发现了报给姨父他们自己可就完了!白天可刚被收了话本啊~
花芜咬了咬唇,眼珠转了转,有了!
她从袖中迅速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子,揭开瓶盖往手中倒了倒,然后吹了口气。
只见幽蓝色的粉尘晶莹的洒在空中,又渐渐汇聚成一只幽蓝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蝴蝶,在夜色里发着光。
“小姐!”绿萝下意识想叫住花芜,花芜直接对她再次做了个“嘘”的动作。
蓝色的蝴蝶慢悠悠飞到门口那边,在灯笼的光下显得平常无异,它慢慢震动翅膀在仆人的鼻尖飞绕,然后又渐渐化为透明的光尘消失。
本来眯眼的下人砸了咂嘴,陷入香甜的梦境。
这下可就放心了!
花芜直接拉着想说话的绿萝过去,轻轻打开门栓,开门又轻轻合上,两人成功溜了出去。
一路上,绿萝拎着灯笼叽叽喳喳,街上灯光依旧,空无一人,在寂静夜色里,两人的说话声十分明显。
“小姐,你怎么能拿那个出来啊!夫人以前可都说了不许你在外人面前玩的!”
“我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用呀,你又不算外人!”
“不是,可是,你怎么就用了!那个守门的!这个被发现了可就完了!”
“哎呀,绿萝~你放心好了,只是一点眠蛊的蛊粉而已,我只是让他睡得更好而已,又没其他事,而且那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还有人告状?而且现在大半夜谁会像我们一样出来——”
话音未落,前面空荡荡的街头,远处的夜色里隐约出现一个奇怪的身影。
花芜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她把自己的话默默咽了下去,好家伙,还真有人这么晚出来啊?
“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
着急的绿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四下夜色浓稠,街上屋檐下的灯笼明亮依旧,然而前面的夜色里正有个黑色的影子坨着一大块儿,还在移动着,随着她们话音落的还有远处的一点光亮。
接着,那坨影子便沉在夜色里,四下有些寒气入侵。
绿萝几乎快哭了,她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袖子,明明比花芜要高一些的个子此时畏畏缩缩,眼中含泪。
“小姐,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啊”
“这....应该.....我俩看错了吧”
“真的吗?”
“嗯嗯,你要信我!”
揉了揉眼睛,前面确实没人,花芜沉着的点点头。
绿萝的紧张少了些,但一想到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要不,要不那个赌约就算了吧?”
“算了?来都来了!你别怕!跟着我就可以了!我们先过去看一眼!金让那个胆小鬼要是没来我俩就打道回府!怎么样?”
“可是....好吧.....我都听小姐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两个小姑娘协商好,手拉着手正准备往目的地走。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让人背脊发凉。
“你们.....要去......哪儿.....带我.....一起.....”
两人身子一下僵住,绿萝吓得直接掉了灯笼,花芜也有些害怕,一低头,看到地上多余的几个影子,直接转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芜你个胆小鬼”
“哈哈哈”
只见金让那个小胖子正插着腰为吓到他们哈哈大笑,两边的下人也在笑,他身旁女孩儿想笑但又故作矜持抿嘴,那人烛火下明艳如花,正是之前花芜在学堂里见过的金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下可糗到了!花芜恼羞成怒瞪了金让一眼。
“我看你才是胆小鬼!我俩赌约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不是怕到时候吓到尿裤子没人带你回家找你阿娘哭啊?”
“你才怕!又不是我要带她来的!她自己跟来的!再说,你自己还不是带了人的!”
金让不相上下回嘴,他一张口倒把旁边小姑娘金燕气到了。
要不是刚好看见他鬼鬼祟祟怕他惹事儿谁会跟出来啊?这没脑子的大半夜出来指不定怎么被人玩!金燕脑子努力回想平日家里教导的平息怒火,尽量让自己不要做出翻白眼的不雅姿态。
她晚上想绣点东西,所以睡得晚了点,外面烛火晃悠,一开门便看见偷偷摸摸的金让,三言两语便把经过诈了出来。
原来白日金让和花芜两人后面被叫到书斋时,梅先生因有事出去了会儿,就这么一会儿罚站的两人直接串好了口供,花芜还激金让跟她打了个赌。
两人亥时一刻在镇子聚头,一起去不远处镇东的荒宅试胆,谁敢在里面待上一刻谁就是老大,而另一个胆小鬼从今以后都要为对方马首是瞻。
听完金燕一顿无语,转身打算直接告诉舅舅舅妈,但金让拦着死活不让,好言好语求她,生怕她告状,她又担心出事只好跟来了。
然后便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叫你带的东西呢?”
花芜撇了撇嘴,多人就多人吧,这并不不妨碍金让变成胆小鬼。
“那个太大了,我让带的这个,也可以计时,蜡烛燃到三分之一就可以了,我来做监督”
金燕抢着说话,然后使了个眼色,一边的丫鬟立刻从袖子中拿出三支大拇指粗的白蜡烛。
花芜点了点头,这样也可以。
几人一起前去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