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脸色发白,正打开蒸笼查看菜好没,听到突然的推门声手一松,蒸笼盖子滑了下去。
“阿娘,你怎么在干这些?”江流皱眉,直接过去把她手里的抹布抢了,江夫人无奈笑了笑,道“我整日躺在床上烦得很,就想着给你做顿饭吃~”
她脸色有些白,江流把她扶到屋子里坐着,自己又出去把东西收拾好,再把蒸笼里的菜看了看,熟了端出来,一边皱眉问江夫人“阿娘,阿德呢?”
阿德是他们家以前老管家的儿子,老管家去世,他们母子两人被赶出族内,母子没有钱财来源,仆人在族中一些人的唆使下走得七七八八,只有这个阿德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平日负责照看江夫人。
江夫人坐在桌旁,头有些发晕,听到江流的问话摇了摇头,道“那孩子下午去山上打了点兔子说料理了拿去张掌柜那里卖钱,走张掌柜白天忙,让他晚上去,他把饭蒸上了就出门了”。
说完又担心江流生气,便轻声补充道“阿德照顾我很尽心,走时也让我等他回来炒菜,你们都一天劳累,我便想着炒两个菜等你们回来方便吃。”
江流神色平淡下来,又想起花芜给的糖枣刚放在桌子上,道“阿娘,你吃点糖枣吧~很好吃的”,“这是学堂里的同窗送的,就是那个高医师家的外甥女花芜。”
江夫人打开袋子尝了一颗,很甜,叫人心里似乎也生出了一丝甜味。
吃了一颗便合上袋子了,江流以为她不喜欢,江夫人倒是摇了摇头便说自己最近胃口不好,不想吃甜的,江流知道她只怕是想让自己吃便补充说自己在路上吃过一袋了,腻得慌,叫她多吃点,平时的药太苦了。
边说江流边挽起袖子,洗了手,炒另外的菜。
母子住的房屋比较简陋,所谓饭厅不过是有个柜子加张桌子,厨房就在旁边,中间的门相通,可以看见厨房的情况,厨房比较小,江流在里面烧火热锅,热气腾腾。
江夫人坐在位置上看着江流忙碌的背影,眼里流露些许的哀戚,何时贵家子弟需这样亲自下厨?
不由得让人想到以前的情况,又接着想到早死的丈夫和族人的无耻,眼里更是添了几丝怨恨,太阳穴的位置也跟着跳了跳。
她摩挲了下装糖枣的袋子,试图放平心境,打开又吃了了一颗,牙齿狠狠咀嚼糖枣,她唇色发白,面容有些扭曲,口里的糖枣味同嚼蜡。
又再吃了颗,她面色平静下来,说要把糖枣留着第二天吃了药再吃,想到刚才江流的话便问“那个高医师的外甥女?”
“啊?”菜下锅翻炒,油花噼里啪啦,声音掩盖了身后的声音,花夫人也不再说什么,只说吃饭时再说。
不一会儿菜炒好了,正巧阿德从外面急匆匆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包药,看到江流在厨房又急匆匆进去,被江流赶了出来。
三人吃饭间,阿德才说去跟张掌柜交涉完,回家路上又想起江夫人的药要吃完了又跑去高医师药堂拿药,去的时候高医师正准备关门,还特意问了下江夫人的病情,这才回来晚了,江夫人笑着连连安慰他说没事,又问了问高医师的近况。
吃完饭江夫人心口有些发疼,便也没说什么便早早回了房,江流也要补课业。
月色轻巧,江流将未干的墨迹吹了吹,这时,听到外面有点声响是江夫人那边的,便起身朗声问“阿娘,怎么了?”
“没事,我口渴,起来倒杯水喝。”江流听见江夫人回答,便又继续坐下将书籍和好装到书袋里,装着装着突然觉得刚刚江夫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哐当~”从江夫人房里传出一声声响,江流直接跑了过去,一眼便看见江夫人脸色苍白倒在地上试图起来,旁边水杯碎乐一地。
“阿娘!”江流赶紧冲了过去将她扶起,“阿娘,你怎么样了?”
江夫人眼前发黑,心悸一片,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什么言语,朦胧间只听见江流惊恐的声音,想要安慰他说没事却是做不到。
江流一看这情况脑子嗡嗡,这时,阿德也进来慌张失措,赶紧打了灯笼准备找高医师,江流却回神了。
“别去找了,一来一去我阿娘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来,阿德,扶着我阿娘到我背上。”
“少爷,我来背吧,我力气大些快些”
“好”
......
弦月悬空,小镇沉默,俩人背着花夫人奔赴高医师住宅那里,夜色沉沉,气喘吁吁间,冷汗淋淋,扑在脸上的冷风叫人心底发凉。
另一边,花芜回去后分了糖枣,吃饭时高致询问功课如何,花芜应对如流,心里念叨着自己的话本子,但又想到白日的事,怕高夫人他们更加生气。
没了话本子,还多了课业,简直叫人想流泪。
夜里抄写课业时更是充满了烦躁,啊啊啊,烦死了。
连跳动的烛火都显得格外讨人烦。
绿萝在一边坐着绣东西一边陪着花芜聊天,好叫她心情痛快些。
“绿萝,你说我的话本子什么时候能要回来啊?”花芜锤了锤肩膀,她抄写《神史》快一晚上了,手都抄酸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最近就不可能的,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别要了?”绿萝压针边回答,花芜摇摇头“不行,那可是我的宝贝!我得想办法把它们要回来!上次我看的故事才第三回呢!”
“唔,小姐你看到哪个故事了?”绿萝好奇,她有空的时候跟自家小姐腻在一起也爱听她讲那些故事。
想到自己上次看得那个本子花芜就瞬间来了兴趣,直接放下笔跟绿萝唠了起来“就是《不夜城之孔雀环》第十回!讲到那个神秘的盗贼夜闯王宫碰见了迦叶公主,月光之下,迦叶公主身披蓝纱,脚边还有只白色的老虎!旁边有孔雀,那个迦叶公主.....”
花芜正讲得津津有味,这时外面一阵喧哗打断了她,她赶紧趴窗口,只见外面姨父和小姨批了外衣跟下人在说些什么,然后又急匆匆往前厅走去。
花芜递了个眼色给旁边的绿萝,“绿萝,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哎,好”绿萝得令去外面顺手拉了个下人问了几句便回来了。
说是江流的母亲出了事,他背着她前来求医。
“他家不是在镇子另外边吗?他就背着他阿娘来的?”花芜问,“嗯嗯,好像是这样,说是江夫人突然晕了”绿萝回答。
“嘶,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赶紧往前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