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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化和冯树秦两人看到天工开物同样是吃惊匪浅的。
“这杀青为何物?哎哎!老赵!是造纸!造纸术!”
“造纸术有什么稀奇,这里有冶铜!凡出铜山夹土带石,穴凿数丈得之,仍有矿包其外,矿状如姜石,而有铜星……小川,这怎么和咱们的矿石不一样啊?”
“矿石不一样,他们那种是黄铜矿,咱们这个是硫酸铜。”
“哦……”
“哎哎!这个好!这是风车和水车!”冯树秦又发现了新大陆:“这个好啊!琉球这地方就是风大且多,若是能建成风车,咱们的作坊连牛都不用了!”
“哈!这佳兵篇里还有硝石硫磺和各种火器,这是弗朗机炮!有插画!哦原来他们是这么密闭子铳和母铳的……”
“走走走,跟我造风车去,他这风车虽巧妙,若是加上了轴承和齿轮更可以事半功倍!”冯树秦拉着赵元化就要走。
“我们应该先造佛朗机!”
“风车更要紧!”
“还要打仗,当然是铸炮要紧!”
“这可是奇书,都精细点哈,坏了可就不好找了。”
看着这老哥俩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张石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听到思戸金说把书送给自己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激动,又想到了那个拥抱,似乎……
“王爷!王爷!”尚敬王身边的一个小侍从气喘吁吁的跑来。
“怎么了?”张石川被打断了意淫,有些不满意的问道。
“我王有请王爷去王宫,有要事相商呢。”
王宫大殿内,尚敬、蔡温等人都在,还有被派出去往日本长崎的林贤,原来是日本那边有消息了。
“大哥,大哥!有好消息!”尚敬看见张石川由侍卫带着进来,从王座上站起身迎了出来一面激动的说道。
“什么好消息?是日本求和了?”
“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林贤,你再把你听到的给我大哥讲一遍。”
“是!”林贤答应了一声,又把从日本探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德川幕府第六代将军德川家宣在位紧紧三年之后于去年一病不起,就在正德2年1712年逝世,享年五十一岁。
德川家宣缺少子嗣,生前所生的七个孩子中存活下来的只有德川家继一个,今年才四岁。
德川家宣在预感到生命将尽的时候,把亲信间部诠房和新井白石叫到身边,留下遗言说:“下任将军由尾张的吉通继承为好,就这么办吧。”
但是家宣死后,新井白石却认为“如果由德川吉通继位,尾张家臣跟幕僚之间恐怕会爆发权力之争。这样一来定将各个大名牵扯进来引起天下动乱。如果让德川家宣的亲儿子锅松丸德川家继成为将军,由我们来辅佐,天下才会太平”。
但是由于锅松丸是年才三岁零四个月,不少幕僚和大名任把希望寄托在吉通身上。
然而间部诠房却同意了新井白石的意见,说“如果锅松丸有什么意外再从御三家里面选择不迟。”于是间部诠房制住了反对意见。正德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锅松丸受灵元上皇赐名为家继。正德三年1713年三月,家继举行了将军即位大典。
“也就是说,现在幕府的大将军是个五岁的孩子?”张石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十三岁的尚敬。
“是!也就是说,现在把持朝政的是间部诠房和新井白石。而且根据幕府的参觐交代制,大名隔一年在江户和领地轮住,回领地时妻、子需留在江户为人质。明年,萨摩藩的岛津吉贵要去江户居住,他现在已经在鹿儿岛起身赶往江户的路上了……”
张石川总算听明白了,五岁的将军无法服众,两个亲政大臣就用高压手段管理个藩国的大名,让他们不能动也不敢动,所以说,不管是萨摩藩还是整个幕府,现在无暇派兵攻打琉球,对于幕府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而萨摩藩这种大藩国更是重点监控对象。
“也就是说,咱们……赢了?”
张石川有点不敢相信是这个结果,他本以为再怎么样也会迎来萨摩藩甚至幕府更疯狂的报复,甚至会举全国之兵征讨琉球,没想到,一个四岁的将军登场,竟然从侧面拉了琉球一把,一切就这么结束了。这似乎,有点太戏剧性了……
“是啊!大哥!咱们赢了!”尚敬拉着张石川的手摇着:“咱们真的赢了!”
张石川一把抱住尚敬哈哈笑道:“赢了!赢了!”
他居然带领着这么一个弱小的琉球赶走了日本侵略者,对于一个身体年龄十六岁,实际年龄二十几岁的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成就感!
整个大殿的人都被他来了个拥抱,所有的人也都受到了他的影响,互相抱成一团,一百年的耻辱,终于告一段落了。
激动过后,张石川拍了拍尚敬的肩膀:“小弟,虽然暂时不会有倭人来犯,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了,记住,只有你真正的强大才能不被人欺负,否则早晚有一天倭人还会卷土重来,或者有其他国家也想骑在你的头上!练兵不可懈怠!海军也要组建,哪怕船只少一点,也不能随意的让有敌意的国家在你家门口晃来晃去!”
“我记得了,大哥!”尚敬眼里含着眼泪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一定用尽全力把琉球治理得国富民强,再不让别人欺负!”
“额,林老板,你这次往长崎生意做得如何?”说完了正事,张石川要关心一下生意了。
“回爷的话,生意顺利得很。蔗糖本来就是日本缺少的产物,自然到了就卖了。您作坊生产的银镜、玻璃也都很受欢迎,不过似乎市面上已经有银镜和玻璃制品在销售了。”
张石川一皱眉,自己一直在琉球,为什么日本有了镜子和玻璃?是王钧那边有了什么动作?还是玻璃和银镜的配方泄露了?玻璃配方还好说,银镜的制法还是在保密中啊……
“另外,果然如爷预计的一样,您的作坊制的烧酒很受那些倭人的欢迎,用您的法子让他们免费试喝了一些之后马上被抢购一空了,而且有人跟小人下订单,说下次让我多带一点过去呢!”林贤接着说道。
“大哥,那为何不多酿一点酒卖给他们?咱们不打仗了,多赚他们点银子也是好的!”尚敬在一旁插嘴道。
张石川呵呵一笑。日本人好酒是在他意料之中的。“酒可是用粮食酿造的,都拿来酿酒,琉球人吃什么?”
“不是还有甘蔗也可以酿酒?”
“甘蔗制糖也一样可以赚钱啊!”
“那……还有什么可以酿酒?”
“酿酒当然要用粮食,用其他东西……”张石川突然脑袋里灯泡一亮,他想到了一个词:甲醇。
“咳咳,这个再议……物以稀为贵,能做多少就卖给他们多少就是了。供应的多了反而不值钱了。那林老板带回来了什么货物?”
“回爷的话,按着您的吩咐,带回来的除了白银就只有生铁精铁樟脑和麦粉。因我的船不要铜斤而只要别人不喜欢买的生铁,长期市舶提举司还特别给我发了朱红印章许可证,以后可任意行走长崎了。”
张石川点了点头。关于日本的贸易情况他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日本现在也在闭关锁国,只开辟了直接归幕府管辖的长崎一处作为通商口岸,且只与大清、朝鲜、琉球和荷兰人有生意往来。
最主要的进口货是中国产的生丝和绢绸,其次作为奢侈品,也或多或少地进口了铅、药材、香料、钟表、玻璃器皿、毛织品及其他西欧工业品。
相应的最大的出口货是银、铜、铁、硫黄、樟脑等自然产品,铁锅、水壶及其他铁器、扇子、伞等纸制品及麦粉等。
而到了康熙末年开始,清朝的铜需求越来越大,而日本铜的产量减少,很快,日本国内铜钱不够用了,大米价格起伏不定,日本老百姓怨声载道,江户幕府税收严重下降,甚至连公务员工资都发不起了。面对乱局,幕府将军要求中国来的商船每年不得超过30艘,严格限定铜的出口,每年维持在180万斤左右。
而林贤虽然没能给日本送去生丝茶叶等他们最喜欢的货物,可是烈酒赢得了幕府的口碑,并且不要求采购铜斤正合了幕府的胃口,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拿到了许可。
“呵呵,如此你就代理我的酒和玻璃吧,日本的铁和麦粉,有多少要多少!”张石川说完才发觉不对,自己只是个作坊主,这事还得跟尚敬说一声才好啊:“小弟以为如何?”
“都按大哥说的办!”尚敬痛快的答应到。
他自然也不傻,生铁是为了炼铜的,熟铁是为了打造火器的,麦粉是给琉球人吃的,这三件事可是都为了琉球人啊,傻子才不答应呢。
“大哥,还有一事小弟想问一问。”
“啊?你说。”
“若是倭人不再侵扰我琉球,大哥是不是也就要返回大清了……”
“呃……”听了尚敬的话张石川也是一愣。
是啊,如果琉球安全了,自己是不是也要回大清了,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故乡,小娥还在等着自己回去,还有吴莺儿、王钧、八里庄的那些人、面瘫四阿哥,还有冯树秦他们这些不远万里过来支援琉球抗倭的人,他们也是要回家的。
那自己在留恋什么?尚敬?琉球百姓?自己这半年来在这里置办的作坊产业和自己有一半股份的铜矿?还是有着一张瓷娃娃脸的思戸金?
带着一丝不舍的语气,张石川说道:“总是要回去的是吧?小弟,你是琉球王,以后要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