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的人群已然不再记得那个曾回荡于礼堂的清冷女声。

冯贺明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一遍遍的输入那串数字拨打过去。

即使他在刚刚的通话中就已经得知苏叶的电话打不通了。

喧闹之中，远处蓦然传来一声枪响。

冯贺明挣脱了巡警，冲到礼厅外，望向枪声传来的地方。

……

苏叶抬起头看向通往天台的楼梯，月亮的清辉从半开的天台门缝中钻出来。

她跪在楼梯的平台上，大腿上有一个血窟窿。

那是一颗贯穿而过的子弹造成的伤势，好在只是打破了静脉，没有伤及动脉，否则就不只是这样往外渗血了。

她哭过不止一次。

在公寓的楼梯间，在昏暗的走廊，在冰冷的门后……

每一次绝望都会逼她流出眼泪，泪痕沾上灰尘，冲刷出道道沟壑，看上去狼狈之极。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苏叶咬牙，将手上的枪放进腰后的枪套里，双手扒着手扶梯，用另一只尚健康的腿，忍住剧痛一点点向楼上挪。

这些人原本只是想抓住活的苏叶，因为那样拍成的割头视频将更能昭示他们的残忍。

但现在，他们明显改变了想法——只想让苏叶以最效率的方式死去，甚至对苏叶可能藏身的地方进行覆盖扫射。

苏叶大概已经猜到，他们的转变来自于援军的到来。又或者，是因为那些闯入庄园的武装分子的溃败。

反正，他们现在就像是一条条被逼疯的恶犬，誓要将苏叶撕碎。

苏叶一点点的爬着，终于伸手触碰到天台的那扇铁门。

冰冷刺骨。

苏叶踉跄着走进去，然后关上门，反锁。

她知道，这扇紧闭的门对于那些恶徒来说根本起不了阻挡作用，但能给她争取来几分钟的宁静。

她靠在门上，缓缓坐下。

天台很大，有很多管道纵横交错，时不时能够听到管道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

这里是整座公寓的水塔，一座巨大的水池在天台下泛起波纹。

远处的枪炮声渐渐平息，整个世界回归平静，市区中心原本全部熄灭的灯光也在逐渐亮起。

苏叶看着一切。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一座无比璀璨的城市从奄奄一息到生机勃勃。

她忽然咧嘴笑了笑，眼眸中充满星光。

“砰！”

苏叶立刻感觉到铁门在自己的腰部鼓起了一个包，苏叶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颗子弹穿过铁门和自己的身体，最终会以什么样的轨迹打出去。

死亡的信号会让人的大脑变得异常活跃，从而清醒无比。

苏叶艰难起身，离开铁门，藏到一块支撑管道的巨大水泥后。

然后从身后拿出枪，打开弹夹，发现所剩无几。

“不知道我会不会成为英雄。”她想，“作为一名保护了全球生物科学家的伟大生物学者。”

子弹冲击铁门的声音愈来愈响……

终于，“吱呀”一声，铁门不堪重负，整个儿被掀翻倒下来，砸在水泥地面发出瘆人的声响。

苏叶紧紧贴在水泥柱后，听着那些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