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内部暂且不论,秦佩芝见封景音要出手,直接抱住了要扑出去的他,将人拖回阴影处,“先等等。”
封景音甩不掉她,也只能依她。
岚落在秦佩芝肩头,看封景音的小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封泾儒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他走到宽敞的地方,仰头看着天生的月亮,自腰侧的包里取出一个乐器,吹了起来。
“这是什么?”只是一种乐器,时高时低,像是在抽泣悲鸣,却得不到回应。
悲切、幽怨、哭诉、无助……
封景音眨了眨眼睛,他生在封家,倒是知道不少乐器,“好像是埙。”
“埙?”秦佩芝跟着眨眨眼睛。
她听说过这种乐器,据说是一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乐器。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转移视线看向吹奏的封泾儒。
封泾儒已有四十多岁,眉宇间却还看得出年轻时的样子,他对着月亮吹奏完,又将那不起眼的黑色陶埙收回包里,仔细装好。
等他做完这些,藏在暗处的两个人走了出来。
封泾儒愣了下,将人背在背后,审视着他们:“深夜到执法堂可是有事?”
秦佩芝看向封景音,封景音抿唇看着他,不答话。
“哼,立刻离开这里,否则视作擅闯禁地,家法伺候。”男人冷哼了声,就要绕过他们两个回屋。
封景音终于动了,“那个曲子,妈妈也哼过。”
封泾儒停下脚步,身侧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离开这里。”
他声音绷得冷硬,却让人感受不到厌恶和排斥。
秦佩芝看着封景音,等着他的决断。
“是你派人杀我吗?”封景音选择直接问。
封泾儒身子僵住了,他忽然笑了声,转过身看着封景音:“呵。”
他打量着封景音,似要将他的容貌记在记忆里。
他说:“是,你可敢杀我?杀我封家绝不会留你。”
封景音手里的银线绷紧,现在仇人就在他面前。
秦佩芝想问他,你信吗?
但是她没有张口,而是后退了两步,让封景音自己定夺。
电子音忽然出现:“造化弄人。”
秦佩芝想追问什么意思,视线里突然出现的一抹银光快到让她怀疑是自己眼花,但是落下的头颅却又让她明白,那不是她眼花。
封景音?不,不对。
封景音的身上溅上了鲜血,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离他们十米远的,刚刚赶来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一枚信号弹,身后跟着穿着黑衣的影卫和死士。
“封景音杀害封家执法堂长老封泾儒,从今以后,逐出封家。”男人的声音在风元素的穿过晚风,传进封山上每一个封家人耳朵里。
“舅舅?”封景音迷惘地看着他,吐出两个熟悉又陌生的音。
封景音的舅舅,封家家主封泾中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冰冷傲慢变成了失望和怨恨:“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景音,你实在是让舅舅,太失望了!”
他说着,以手掩面,听到传声的封家人渐渐聚集了过来,议论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封景音,你这个白眼狼,封家养了你十六年,你居然残杀封家长老,你,你畜生不如!”其中,一个娇俏尖锐的女声压过了议论声,带头声讨封景音。
秦佩芝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封瑶。一个封景音不惜不还手任人宰割也要护着的姑娘。
“封景音?”秦佩芝小声唤道,她伸手牵住封景音的手。
封景音抖了下,看向她,一蓝一银的眸子满是茫然:“刚刚动手的,是我吗?”
秦佩芝看了眼他手上割破自己手指的银线,又看向被抛弃在现场的凶器,坚定地摇头。
这是一场栽赃嫁祸,而被栽赃嫁祸的人正在怀疑自己。
“我不明白。”封景音轻声道,岚从秦佩芝的肩膀上跳到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颊,三个人被封家众人包围起来。
秦佩芝戳了戳刚刚出声的电子音:“你知道?”
电子音:“不,不过猜到了。”
电子音:“据我了解,十年前,尉迟景音直接上门杀了封泾儒,被封泾中看见了,逐出家门。”
秦佩芝:“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封泾中亲手杀了封泾儒,嫁祸封景音,逐他出封家。”
电子音:“是,你帮封景音发现了陷阱,不过封泾中还是把他推了下去。”
秦佩芝:“这个陷阱还为了遮掩一些东西,封泾儒知道一些东西,而封泾中不敢让他说出来。”
电子音:“封景音知道哪些东西不会下手,所以封泾中先下手为强。”
秦佩芝:“但是事实上,封泾儒什么也没有说,他承认是自己派人追杀封景音。”
电子音重复刚刚封泾儒的原话:“是,你可敢杀我?杀我封家绝不会留你。”
秦佩芝:“这是挑衅?”
电子音:“前半句是,后半句不对。”
秦佩芝:“后半句是他脱口而出的愿望,他希望封景音离开封家。”
电子音:“因为他知道封家对封景音有别样的心思。”
秦佩芝:“……”
他们语速很快,将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秦佩芝转头再去看封景音的情况。
“失望透顶”的封泾中在封瑶的搀扶下离开,愤怒的封家人对着封景音发动了驱逐攻击,各种风弹砸在封景音身上。
巧的不能再巧的,其他几个家族的人也来了。
冯家声讨封景音划下冯宇翔眼睛的罪,魏家魏焘过来作证;蒋家、司家、卫家更是过来要求为他们死去的小辈讨个说法。
蓝色的灵力点亮了夜晚的天,锋利的风刃朝着封景音攻去。
秦佩芝张开防护罩将两人罩在里面,她跟着封景音走到封泾儒身边,接下他的包,取出那个被他小心呵护的陶埙。
秦佩芝拉住他,“该走了”,封景音的状况让她有些担心。
她不信任封家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封景音跟她不同。
从小对自己照顾有佳的舅舅忽然变得陌生,而一直不待见自己的长辈忽然不是记忆中那么恶毒,封景音的世界观都开始扭曲。
“我不懂。”他说。
秦佩芝咬了咬下唇,打算拉上人直接跑掉。
电子音提醒:“小心阵法。”
尉迟景音挨过一次那个怪异的阵法,封景音的阵法则是被秦佩芝破坏了,不知道这时候会不会再中一次,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暴露从那些人还没有放弃打他的注意。
电子音的提醒让秦佩芝一下想到了尉迟景音记忆中那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牙齿用力咬破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