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朝会不过两日,袁应泰在入宫见了朱由校一面后,便带着使命往辽东而去。
视线再回到辽阳,这段时间里,锦衣卫和内厂卫按照朱由校的命令,于辽阳一带展开了秘密的收网行动。
内中多是涉及辽阳本地的中高层将领和官吏,亦不乏一些暗中与女真人交往者。
当真正调查清楚,并进行最后一步抓捕时,依照锦衣卫去的消息,辽东巡视熊廷弼才发现自己的治下之蛀虫,要远比想象中的多。
前段时间,锦衣卫去的名单,仅仅是所涉及的冰山一角。
若非后金人直击辽阳,他按照皇帝的密令,进而与锦衣卫一道制定出详细的引蛇出洞计划,只怕等到女真人兵临辽阳城下时,才悔之晚矣!
“该杀!”熊廷弼一说话,只见一股热气从他嘴中喷洒而出,配合着手臂铠甲的抖动,宛如刀剑的交锋之声。
“确实该杀!”已在数日前,得到内阁任命为监军的杨涟附和道。
看着主将满是杀气的脸,屋内端坐的其他将领噤若寒蝉。
事情还要从一日前说起,辽阳城的东城门校尉崔发为女真人传递消息,被锦衣卫监视之人抓了个正着。
见事情败露,崔发奋起反抗,妄图挣脱。哪知锦衣卫早有预案,宁可杀死,也不姑息放过。
而这位崔发在辽阳城中的人缘亦是不差,事发过后,十多位军将请求拜见前来辽阳督战的辽东巡视熊廷弼。
熊廷弼早知真相,却见里面不少熟悉面孔,依旧认为锦衣卫滥杀无辜,那崔发亦是“忠义之士”,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面斥责起这群军将。
“你们都看看,这崔发都做的是什么好事?!”
熊廷弼虎目一瞪,从亲卫手里拿出了锦衣卫送来的事关崔发的通敌证据,径直扔到面前的将领怀里。
见下方的军将均是默不作声,熊廷弼心情稍缓,又向杨涟道:“杨御史,还请将这崔发之行为通告全军,以示警戒。
另,本将亦会向京城送去请罪奏疏,这崔发之事,本将怀有不可推卸之责任。”
“熊巡视所言甚是,杨某也会向皇上言明内中详情。
当然,当前我们主要还是应对即将到来的后金人!”
熊廷弼和杨涟二人,很有默契的把事情转到了正在进行的战斗上面。
熊廷弼点点头:“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刚刚还遭到责难的诸位将领,正愁着该如何将功补过,以赢得熊廷弼的好感,但见之发问。
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站了起来,正相发表对敌之策。
半个时辰过去,厅内只剩下熊廷弼和杨涟二人。
这一对搭档,一人翻看着下方上来的军报,另一人在认真的写着什么。
不到小半会,杨涟停下了笔,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崔发未兵行险着,继而哗变,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是没有,而是没有机会,我听说这次辽东的情报勘察,除了锦衣卫外,还有内卫的影子?”熊廷弼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事本官还不甚清楚。只是本官记得很清楚,当日皇上一意孤行的重设内厂卫之时,可是言之凿凿的说了不会插手宫外之事的……”
“事从权宜,皇上或有他的考虑……不说此事,上次皇上所言的‘包围圈’,我们也设伏的差不多了。
今次,在这辽阳,我们势必要和后金人分个胜负,然后一鼓作气,将之赶出辽东。”
“谁说不是呢!这也是皇上所期望的!
袁应泰也快来了……”
……
熊廷弼督战辽阳,准备迎击后金人时,北京城外,同样迎来了一个远游之人。
他骑在马头,看着人来人往,却又熟悉的城门,被晒得有些黑的脸缓缓扬起。
“这一次西北之行,咱家的一条老命差点都丢了,今时今日,咱家终于是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