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与这凡间有何不同吗？”

他抬头笑，反问道，“魔界与这凡间有何不同吗？”

她低着头，没想着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半晌抬起头来，“自然是有不同的，魔界比凡间要无趣许多。”

白景墨点点头，“九重天也比凡间无趣很多。”

她趁着说话的功夫，偷偷打量着他，今日的他面色晶莹，眉目带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好事将近，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清朗俊逸。

下着雪，风也格外地寒，虽她穿得厚，但也被这寒风吹得小脸通红。

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站了起来，道，“上仙，这亭子透风，格外得冷，再说，嬷嬷估计盼着我用午膳呢，不好让她等急了。”

他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雪比来时更大些，她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生怕他再拉她的手，她便把手插在了自己衣服的里边，他看见她这举动倒也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他也是一路沉默，四处静得也只有他们两个的踩雪声。

快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拿着伞，正对着她，注视着她。

被他看得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白景墨面上带着笑，“在这儿不必叫我上仙，这是凡间，不是九重天。”

她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对，毕竟上仙是下凡来历劫，还请了魔尊师父做帮衬，被人知晓了就不好了。

她挑了挑眉，抬头，声音清脆，咬字清晰地叫了声，“姐夫。”

面前的人神色微微一愣。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她从伞下一钻，边说着话，边就往院子里走，“姐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托人来找我便是。”

白景墨瞧着她的背影瞧了一会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

连着几日的大雪，都城原本街边的商铺都关门了不少。

一群差役穿着单薄的官服在街边拿着铲子铲雪。

“他娘的，这雪要是再不停，天天在这儿干不得冻死。”一名差役支着长长的铲子，手缩在衣服袖子里面，身体微微哆嗦着，看着面前的雪堆。

“就怕地给冻坏了，本就工钱不多，全家还指望着那几亩地养活呢。”

“小韩，前几日朝廷不是发了补贴吗？”

“那点补贴打发要饭的吧。”

“不是说九皇子大雪之前就向陛下谏言，早做防范。”

“你真当上头拨下来的款项全花在该花的地方了啊？”小韩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光上折子有什么，那些皇子哪懂民生疾苦，要是真上上折子能解决的问题，至于每年还有那么多的流民吗？”

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驶来的马车，小韩低头没了声，那是二皇子府的马车。

本被几个差役吵嚷的街道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马车上，白匪阳手里拿着前几日的折子，正认真翻看着，便听到了这一出，心里有了主意。

**

洛府。

只见符星颜手里捂着暖炉子，身上披着披风，仰头靠在椅子上，康怡夫人坐在堂上，正翻开着一搭搭的小册子，洛如泱倒是规矩地坐在一旁，捧着杯暖茶，瞧着康怡夫人。

翻看完，把这册子往边上一扔，康怡夫人的大丫鬟在一旁重新整理着。

“过几日泱儿便要出嫁了，好在九皇子品性纯良，待人温和，也算得上是个良配。”康怡夫人瞧着自家小女儿四脚仰头的样，又摇了摇头，“你瞧颜儿，明年便要及笄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被提到了名字，本身迷迷糊糊的符星颜抬起了头，“母亲？”

瞧着康怡夫人和洛如泱都看着她笑，她赶紧坐正了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口水。

她刚刚说了什么梦话吗？这么一抬头便瞧着这两人带着这般笑容瞧着她。

“颜儿，你对自己的婚事有什么主意吗？”康怡夫人慢条斯理地拿起了边上的茶盏，翘着兰花指问道。

符星颜一脸懵然：“？？？”

这姐姐刚要出嫁，她母亲这就开始寻思着她的婚事了。

见她愣在那边也没回话，洛如泱便帮着她答道，“颜儿还小，这些事情大些再想也好，再说我不在母亲身边，也总想着妹妹能帮着我照顾照顾母亲。”

符星颜便顺着姐姐的话说下去，“是啊，母亲，姐姐嫁了人，便不方便陪在母亲身侧了，颜儿还小，婚姻之事也不能思虑周全。”

康怡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茶盏放在一旁，“颜儿你性子顽劣，你的婚事母亲也要同你父亲好好考量一番。”

“不过我看这都城中的一众公子里头，许笺一就不错，人长得眉清目秀，差事也稳妥，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康怡夫人话锋一转。

洛如泱也点头称是，“上回宴会我见过表哥，的确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与颜儿站在一起也甚是般配。”

她虽然算是个颜控，但是脑袋里回想起来色眯眯、就差流哈喇子的许笺一，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过也知道许笺一是母亲娘家的人，拒绝得也还算委婉。“表哥身居要职，与颜儿年龄又差距甚大，见过的世面多，自然也瞧不上颜儿这样的小女子。”

康怡夫人皱了皱眉头，继续碎碎念道，“总归大也大不了几岁。笺一这孩子自生下来我便看着长大的，虽与你性子不同，但却沉稳可靠，家世样貌样样出众，我倒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更合适的人选。”

“颜儿要嫁也要嫁同父亲那般英雄伟岸的男子，若是寻不得，那我便在母亲身边陪着母亲一辈子。”

康怡夫人的眼神慈祥了不少，眯着眼笑道，“你啊你，你父亲那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再说你总要长大，总陪在母亲身侧，倒是要叫人笑话。”

几人又就着她的婚事絮叨了好一会儿，康怡夫人忽然提到，“二皇子前些日子来过府里，送了几匹新猎来的银狐，我叫人帮你们一人做了条披帛。冬日里渐寒，女儿家受不得冻，可得小心着。”

“二皇子何时同洛府关系如此好了？”洛如泱问出口，又瞧了符星颜一眼，符星颜倒是一脸困惑，摊手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康怡夫人笑道，“说是前些日子颜儿在贵妃那边陪贵妃打叶子牌，贵妃惦记着颜儿呢，便差二皇子送来。”

这宫里明里暗里的关系十分复杂，她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