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又仿若想起了些什么来,道,“对了,忽我想起我后院还有衣服尚未清净,还劳烦颜杏仙子费些灵力替我清了。”
今日能学会清净术这样繁琐冗长的咒术全然是仪仗了他的劳苦功高,她想都没想便边拍胸脯,边应了下来,“小事一桩。”
他翘了一下嘴角,道,“那便辛苦颜杏仙子了。”继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一副极为困倦的模样,又道,“忽觉得有些乏了,便去安歇了,仙子洗完便可回去了。”
那时,她尚且不明白,凤凰仙的笑有多么可怖。
待到她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来到后院,看到那十几大盆的脏衣服之时,瞬时一股上冲之气从胸口拔然而起,脑袋被气得胀胀的,格外不清醒。
先前对凤凰仙的评价果然还是太过片面了,他分明就是个披着凤凰皮的恶狗。
太狗了。
这个行为太狗了。
“尊老爱幼!尊老爱幼!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她一边心中默念这些真言,一边手上已经熟练地施起咒术来。
落日留下长长的影子,留下一片血红,天色很快暗下来了,葡萄紫的黄昏笼罩着整个上阳宫,四下幽静,尽显凄美。
待她把最后一盆衣服用清净术尽数给清洗了过后,她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万般想不到,在上阳宫的第一日,她便把清净咒施了三百五十三遍,手指已经全然麻木。
她仙资不高,尚未达到辟谷的境界,两顿都未进食,又施展了一下午的清净术,此刻实在有些饿得发昏,脑袋混沌了起来,双目视物竟也变得有些模糊。
她摸着围栏,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前院,又循着直觉径直找到了他的内殿,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那点什么东西来吃吃。
他的寝殿内不如他庭院里随地摆放的如碗大般的夜明珠有视觉冲击力,反而有一种质朴的素雅之美,进门便是一方茶几和几个蒲团。
对着门的那堵墙上悬着一幅凤凰神鸟的画像,画像下摆了张案几,上面供着香,依次承着各色新鲜的水果和糕点。
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这些吃食仿若熠熠生辉,正招着手呼唤着她前去品尝。。
她立马目光发直,眼神发亮,未曾多想,脚步便不自觉地朝着那儿案几去。
饿得双脚都有些发软,她只得半边身子皆靠在案几上,一只手随意抓了些糕点往嘴里塞,吃了起来。
意识随着咀嚼渐渐清醒了起来,她便开始端详起了眼前的画来。
细细看来,这画笔触稚嫩,色彩奇异,连凤凰最闪耀最好看的凤翎都被画得大小不一,诚然是不符合她对凤凰仙一贯品味的认知。
这凤凰的喙里还叼着一个亮白色几经通透的果子,那果子的边际也被画得歪歪扭扭,分外不协调。
但不知为何,她又觉得对这幅画没来由有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来源于虽知道它画得并不甚好,却仍觉得分外顺眼。
正把糕点囫囵往肚里咽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