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当教学楼的大门还没开,苏南便跑去食堂简单地买了几个包子便匆匆赶到教学楼楼下,好像掐着秒表似的准确,苏南上了楼,提着包子和政治书便到天台去背书了,其中不乏许多同等努力的孩子,苏南便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优秀,而这么早起,这么努力本就是应该的。
背政治真的很耗时,很快七点的铃声就响了,苏南便只得回班里,当她路过办公室时,有一个意识提醒她昨晚自己说过的话“我明天再找老师换”,步伐向办公室挪动了几步,突然另一个意识拉住了自己“你又为什么要拆散别人的同桌呢,你又没有认识的,谁稀罕和你坐同桌,好不容易有苗苗主动提出,你难道不应该万幸吗。”
就这样,苏南在办公室门口踌躇了几十秒,惹得刚上楼的余杨不由得靠过来,韭菜包子的味道让苏南猛地回过头,抬头看了一下,退开了俩步,警惕地问了一句:“干嘛?”
余杨有些哭笑不得,反问了一句:“这在办公室门口,里面坐着班主任,甚至各色各样的老师,我能对你干嘛,我敢对你干嘛吗,我余某受过批评教育还不够多吗。“
苏南看了他一眼,但因不知道说什么,也就闭口没说了。
俩人并排走着走着,余杨突然觉得自己的韭菜包子不香了:“你不会已经和班主任说好换位的事了吧,你都不用跟你那小姐妹告知一声啊。我方才还看到她去买包子呢。“
“没有。“苏南回答,但看在余杨还一脸好奇,便继续多解释了几句:“昨晚座位本来就是各自喜欢,我去拆散任何一个人都不好,所以我改主意了。“
余杨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突然觉得韭菜包子又深得欢心了。
第一天的课程总会让人有一些放松,即使每个老师把一年一度的高考形容得多重要,甚至说其是生死攸关时刻的样子,瞌睡虫还是长驱直入,丝毫不会迟到,在各科老师的弹药猛炸中,班里还是睡倒了一大片,而余杨也已经趴在课桌死磕了俩节课了,这对苏南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也实在是不得不服。
“同学们,这个笔记都给我拿起笔来抄啊,不学会这个简单句,你们怎么拿下阅读理解,怎么拿的下七选五,有多少个同学,简单句学不会,单词记得青一块紫一块就跟我抱怨自己没有天赋,自己多么不公·,还不赶紧拿笔出来抄······“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边抹着脸颊的汗水,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彷佛抄了这些笔记,人生就有了转变似的。
苏南拿起了笔,突然旁边的余杨动了一下,苏南还以为要醒了,谁知道只是挪了一下,嘴里吧唧了俩下,继续沉沉地睡去。苏南被英语老师的强强轰炸,竟然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用笔帽轻轻地戳了他俩下,余杨像是被蚊子咬了似的惊醒,一脸困惑的看着她,嘟囔了一句干嘛,怎么了。
“英语老师说上面的笔记抄一下。“既然叫醒了他,苏南便硬着头皮说完,其实她深怕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这样会让她自己觉得自己事多。
但余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独自迷惑了,这······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提醒他学习,连他的父母都不曾理会过他,这女孩,真是有点”奇怪“。但是他竟然乖乖拿起笔,但是看着自己只剩下睡痕的桌子,一贫如洗,连一本书甚至一张纸都没有时,余杨又觉得蔫蔫地准备放下笔。
耳边没有一言一语,唯独风声与风扇的机械声层次不齐的交替。却看到白皙的手递过来了一张纸,上面没有一个字,是空白的。而这是什么意思,余杨也懂,本来想解释:“我有本子的,我只是······“
“再想着解释为什么没有纸,PPT就换页了。“苏南淡淡道,右手都没有停止过笔。余杨不由得嘴角一扬,这个女孩,还带有一点可爱,他接过纸,拿住了笔,尖锐的笔尖接触柔白的纸,秀气挺拔的字样在纸上渐渐浮现,而余杨对抄笔记,竟多了几分兴趣,从高中开始,他已经忘记除了被催作业和写检讨他又多久没有写过字了。
英语课中的温暖,让余杨对苏南有了别样的了解,她好像也不是周然昨天所说的那般不近人情。
“啊······这母夜叉的课好无聊啊,这高三的桌子一点都不舒服,还没有高二的桌子趴着舒服,趴得我腰酸。“周然边伸着懒腰,边靠了过来。
讯子也跟着过来了,却看到余杨正在抄笔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余杨,你在干什么呢,你在抄笔记?你怎么没有睡觉,不会想着蜕变吧你。这年头你竟然还会动手写字呢。“
余杨推了一下压在他笔记上的手,不满的说道:“你起开,压着我笔记了,尽说风凉话。”
“作为班里的61号你有什么好挣扎的,还是想把笔记抄了给哪个妹子呢。作为定情信物啊。“说完眼睛还不忘打量一下正在看书的苏南,接着难以置信的自行摇摇头,转向了苗苗:“苗苗大美女,不会就是你吧。”
苗苗抬起头,笑容灿烂:“我刚才上课走神了,我哪知道。“
余杨望了苏南一眼,虽然她仍然低头,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总觉得有点打扰到她了,便站起身来,推了推俩人:”你们俩等着工地招工吧,小心这年头招工还要本科及以上,我还要睡觉,赶紧走。“
周然摆摆手,吊儿郎当地走开了,反正他不会相信余杨会好好学习,他们本就是一路人,可是······
余杨重新回到座位,问道:“他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苏南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在刚才余杨能坐正起来抄笔记,对于苏南来说,他的兄弟来吵,便不是他的责任。
接下来的课是佛系班主任的课,班主任自然不可能那么早就可以上课,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班里的上级领导问题——选择班干部主干。
这让活泼的苗苗格外的兴奋,抓着苏南的手一阵开心:“待会如果有举手表决的,苏南你一定要帮我,我好喜欢当历史课代表啊,我一介咸鱼,只喜欢历史。”
苏南应好地点点头,反正她并不喜欢在班里出一头,选班干部从来她都不会参与角逐,所以她也只能当票选人员。
经过一轮轮追逐,大班长才定下来,这让佛系班主任感觉到疲惫,索性说了一句:“接下来,我点到的同学就按我分配的,有什么意见下课来我办公室······蒋敏担任我们班的地理课代表,居运担任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苏南,担任我们班的历史课代表吧······好啦,那今年的班干部选拔就到这了,有什么意见下课再说。”
“啊——我的历史课代表宝座······“苗苗一听,脸都哭丧下来。
苏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班主任懒到最后用成绩来定班干部,便安慰道:“下课我去跟班主任说,我不喜欢当课代表。”
苗苗本来想推脱不好意思不用了,可听到苏南说自己不喜欢时,边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好啊,谢谢苏南,我的南南真好。“
苏南笑了笑,拿起了练习册,而左手边的余杨才插了话进来:“你真的不当课代表吗?在高三,课代表都会得到老师的特殊照顾,不然刚才班长选拔也不用那么久,那么多人争呢。”
“我不喜欢。”苏南看着他,回答道,语气很淡定却也很坚定。
余杨笑了笑,小声唤了一句“傻女孩。“
一下课,苏南便走了出去,晃着高高的马尾,格外清新可人,步伐也迈得一个坚定啊。
“咚咚咚——”苏南敲了好几下,正在整理文件的班主任才回过了头,看见苏南,亲切的笑了笑,唤了一句“进来“之后问了一句:“怎么了,苏南“。
苏南也一向不会拐弯抹角,便选择直言直说:“老师,刚才您说让我担任历史课代表,我觉得不适合,我也不喜欢,所以想撤销。“
“那你有什么人选吗?你可别以为我是随便说的,历史老师和你们高二的班主是久相识,特意点了你呢。“班主任依靠在椅背上,一副慈祥的微笑。
苏南听到后面的话倒是楞了一下,但还是不忘对苗苗的承诺:”我觉得我同桌挺合适的。而且她很热情,关键是她本人也很喜欢。“
“你的同桌都是谁啊?”班主任摸摸了脑袋皱了皱眉。
苏南竟然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余杨和苗苗。”连自己都有点惊讶,这人竟然已经被自己认定为自己的同桌了,这也让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某人有些惊讶。
“余杨?他肯定不是热情且喜欢干这类事的人。”班主任当即就否决了余杨,又接着说:“至于苗苗,她是一名艺术生,九月多月考后就要去艺校学习了,而且她是一名转校生,不太熟悉季东的流程,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合适,你再试一段时间吧,别那么快回绝老师。“这一连串的感情牌招式瞬间让苏南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可是······可是我······“苏南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班主任拍拍肩膀给拍忘了:“相信老师,而且艺考很辛苦,你也不希望苗苗出岔子吧。“
苏南立即摇了摇头,这才意识到中了班主的圈子了。只得最后勉强答应了班主任的要求。
苏南对自己失约有点愧疚,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办公室。刚好被余杨撞上了,余杨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着说:“这要是被美丽大方的历史老师看到了,她得多失望啊。一个寡言的同学竟然为了不当她的课代表而跑来亲自找班主任呢。”
苏南回过身,抬起头,刚好撞见他望向自己的黝黑的眼眸,眼中带着笑意与温暖,彷佛溪水般细细流淌着:“可是这个位子本来就是苗苗想要的。”
“以后职场竞争,难道也要按先来后到,先到预留吗?苏南,既然班主都让你当了你就当吧,如果实在觉得开不了口,我去和她说。”余杨劝说着,倚靠在办公室的墙上,一米八对着一米六多的苏南,彷佛就是一副教训孩子的样子。
苏南惊讶他竟然知道自己可能不敢开口,有些感激地看着他,点点头。感觉充满了力量。
俩人并行走向班里,苏南仿佛听到了头顶的余杨淡淡的说了一句“而且我本来就感觉你比夏苗苗更合适当“.虽然苏南没有回应这句话,但这句话,却带着温情,住进了她的记忆中。
回到班里之后,余杨真的就亲自和苗苗解释为什么班主任不同意她当,苏南也很感激,他极力地帮她说好话,没有说什么你不适合,她更适合之类伤害苗苗的话,在谈完之后,余杨只觉得自己干完了一件自己应该做的事,而苏南默默递过来的淡蓝色纸条上的,那秀气灵气的字样,郑重的“谢谢“,却让这份本觉得没有什么的感觉,多了几分温暖。
再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仍旧是如雏菊般淡然地在看书,彷佛与世隔绝,又仿佛于世中,但是依旧保持淡雅,不逐流。
下课的时候,余杨刚伸伸懒腰,喝完水,看到苏南仍精神饱满,有些诧异:“你是不会困的吗?”
“想想你想要做的事,就不困了。”苏南没有抬头。
余杨愣了愣,想做的事?他能干嘛?认真打工,好好赚钱。余杨自嘲地笑了笑,好像是一个无趣的人生:“你对你想做的事那么坚定吗?”
苏南没有多加理会,只是“嗯”了一句。
这便是她的第一天,平平无奇,却又格外新奇。也是他的第一天,充满温暖,格外悦人。
以至于在中午与占麦宜吃饭时,谈话间,多了几分对余杨的赞许,连占麦宜都惊讶,她的好闺蜜,多么不近人情,却也同样会夸人,而且还是一个男生,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