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名叫什么啊,我一直听麦宜叫你南南。“陈今与边并排和苏南走着边搭起了话。
苏南语气淡然:“姓苏单字南。”
“苏南,苏南······挺好听的,不像我妈,陈今与,都一点味道都没有。“陈今与自来熟地开始唠嗑。
可惜碰上了苏南这般话寡的话,耳朵是听进去的,却没有兴致去回复他,而且此刻她有一件事还卡在她的脑海里。
当走到饮料区,陈今与主动问了一句:“苏南,你想喝点什么。“
''不用考虑我,你帮里面的人挑吧,我帮你拿。“苏南推拒,标志式的客气微笑。
“麦宜喜欢喝维C,你喝吗?“陈今与边说着,边自己观察着每一种饮料,略带可惜的回答道:“可是好像没看到啊。”
“问问服务员吧,麦宜挺喜欢的。”苏南附和道。
陈今与点点头,边看着饮料区其他饮料,边喊着:“服务员,麻烦过来一下。维C还有存货吗?”
“来了,马上。”这四个字,苏南内心咯噔一响,是他吗?这个几乎每天都在自己耳边的语音,苏南拼命告诉自己,自己听岔了,这里是季东啊,而余杨可不是这里的人,怎么可能周末跑到这里······打工·······怎么······真的是他!
有些凌乱的头发,略显疲惫的眼眸,一米八的大高个,穿着夜茶吧的服务服装,在撞见她的那一刻,疲惫变成震惊,手里的盘子都明显抖动了一下,脚步骤然停住,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字字难发声。带着一点落魄与惊慌失措。
“谢谢啊。苏南,你觉得够吗?”陈今与并没有注意到苏南的反常,他从余杨的手中接过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苏南,口气柔和。
苏南没有任何反应就顺手接过去了,回了一句下意识的“谢谢”。
可这在余杨听着,却格外刺耳,竟感觉有一点伤心。
即使再伤心和感觉没面子,但率先开口的还是余杨:“什么时候来的?”
“我······”还没有回答,只听一种修罗场既视感的声音响在耳畔,周然靠近了,显而易见,他也是受邀的其中一个人:“大余杨,还有······苏南,你们怎么这么早呢,这么早就开玩了?也不等等我嘞。”
苏南瞥了一眼余杨,只见余杨眼底的卑微更愈浓烈,苏南赶紧转身制止住周然靠近:“包间在比较里面,你和今与先进去吧。”
''什么意思呢,你们取饮料,我帮帮你们啊。“周然哪里是省油的灯,非就要走过来,一看余杨的装扮,有些疑惑:“今天还要cosplay呢。我是不是该回去换啊,不过我说你啊,我这大兄弟,你怎么一副服务员的样子,抢生意呢``````”
“周然!“苏南声音增高,与她平日略显不同,有些急躁和怒火,因为有些生气,都有一副护短的样子,把单纯的周然弄得更一头雾水,见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语气才降了不少:“你先进去吧。“
她是在维护自己,一向敏感心细的余杨怎么会不懂,反正如果自己不说实话,周然也没有一副要走的样子,在他的交友圈里,打工貌似是不存在的,但是看到她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生气,便不自禁地伸出手,拉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毕竟在同样很高的周然面前,她显得很娇小,他可看不惯她被欺负的模样。
“我没有参加今天的聚餐,我是在这里······打工的。”后面俩个字,是费了重面子的余杨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他从来不跟任何人袒露他的家庭,因为可能会有一种异样的情感表达,比如嘲笑,同情。在他看来,都会很没面子,很难以接受。
“打工······”周然几乎是下意识就说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不敢相信与震惊,他当真是被惊讶到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兄弟家境这么困难,表面和他一起胡闹和玩的兄弟也会有这么一面,但还是开玩笑道:“那内部人员,可得多打折啊,不然兄弟就做不成了。“
“你先进去吧。”苏南给陈今与使了一个眼神,陈今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抱起几瓶饮料就往周然怀里塞,边拉边拽就把周然拉开了。
这下,在场的就只剩下余杨和苏南了,苏南真的觉得很愧疚,很抱歉,她一来没有告诉他,她的决定,二来又让他折了面子。
余杨只觉得很无地自容,这般情形,便是往日自己最怕发生的事情。
“你······”俩人同时开口了,又同时收住了,看到彼此的眼睛,总觉得很不自然。
沉默了一下,又听到一声传唤,余杨大声了应了一句标准式的“好的,来了。”
回过神,在饮料区眼疾手快地拿了一瓶奶茶递给苏南,轻轻地放下她的手,轻声叮嘱:“玩得开心,别喝酒,路上小心。“
还没等苏南反应过来,他已经又急急忙忙赶往下一个客人,提供下一份服务了,苏南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奶茶,这才是她爱喝的东西,他还记得,即使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仍没有怪自己,而且丝毫没有。
苏南有些木讷地走到包间,告诉占麦宜自己要先行离开,看到苏南脸色不太好,占麦宜也不玩了,陪着苏南一起走了。
“怎么啦,小南南,看你和今与拿完饮料后你就嚷嚷着要走。”占麦宜看出她有所不一样,问道。
苏南对于占麦宜,一向很少隐瞒:“刚才我们在夜茶吧遇到余杨了。“
“你不是没告诉他你来了吗?难道他知道你的行踪?这小子还跟踪你啊。“占麦宜瞬间火气就燃了,这是有不轨之心呢,亏我觉得他人极好。
“怎么会。他没有跟踪我。“苏南赶紧掐住占麦宜生气的火苗,解释道:“我刚才和今与去拿饮料,看见他在那里打工,最后周然也来了,你也知道,周然在全级都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公子爷,他肯定会大肆渲染,余杨又好面子,什么事都想自己承担,不喜任何人知晓,这下,折了他面子,我内心愧疚,但是他刚才很忙,也没有时间理会我。”
“被周然知道了啊。他还真的会到处自己以为没什么事的乱说。要不,明天上夜修你找他说说。”占麦宜建议道。
苏南叹了口气,表面越冷淡的人,其实也会很重感情,也会很在意别人的感受:“那我明天再告诉他吧。“
占麦宜又安慰了她几句,看她也听不进去多少,便拉着她去了广场走了走,苏南只要内心挂着事,便会很执着,占麦宜自然也是了解的,并也没过多强求。
熬着到了周日,这一次竟然不是苏陶催着苏南赶紧收拾东西回校,反而在五点多的时候,苏南就已经在苏陶房间门口来回踱步了几回,苏陶正好走出来,都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呢?你写完作业了?还是你饿了想吃完再写呢?”
“哥,我们今天早点走吧,我教室有点事。“苏南一句话让苏陶更疑惑了,这妹子,什么时候有件事能让她要求早点去学校的,不过苏陶也没有过问,反正这个妹妹,他也是放心的。
“那好,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做饭。吃完我们就走。”苏陶重新进屋穿了拖鞋,看她还赖在自己门口没挪动,便也懂了她什么意思:“那要我尽快你就帮我打下手吧。你先去打电话给爷爷,待会我们给他带点,今天返校,他应该回不来。”
苏南笑呵呵地点点头,便去照办了。
苏陶早就习惯做饭了,苏南也默契地在旁边洗洗刷刷的,很快便做完吃完了,俩人便拎上饭盒和书包出了门。
苏南照常回宿舍洗了个澡,连舍友都反常她今天早到,苏南上了教学楼,果然,他还没有来,这也在苏南的预料之中,坐在座位上,久久思绪不定,最后硬是听着歌,才重新进入学习状态。
而另一边的余杨,因为正赶放假期间,此刻的他正东跑西跑地端茶倒水,麻木地在奔波,心里记挂着那日他们临走时,周然还好心地向众人介绍自己是他的兄弟,若不担心他折了面子,手里的拳头早就打出去了。
直到七点多铃声响起了有一会儿了,苏南仍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今晚的苗苗也请假了,这让苏南觉得有片刻的孤独。看着班里还有说有笑的氛围,苏南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才是好的。
八点了,他还没有来,却听见有一个人在周然那一排议论:“听说你那兄弟爬墙被抓了,怪可怜的,现在站在校门口挨批呢。”
苏南内心一震,猛回头看,发现他们正低语着,后面的话苏南也没听清了。苏南想都没想,都没犹豫过一刻就站起来往外面走了,直到楼梯的时候,她的脚步已经变得格外急促了,基本都是跑着。
余杨他恐怕很伤心吧,恐怕也很自卑吧,苏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毫不犹豫地就跑出去,只觉得自己心之所向,情不自禁。
在那条林荫小路上,只觉得那条路很漫长,很难以到达,她恨不得立刻就能出现在他的身边。
可当他就近在咫尺的时候,苏南却顿住了脚步,她要怎么维护他,她怎么才能把对他自尊心的打击降到最低呢。只见他低着头,任由陈主任骂着也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陈主任见遇到一个不反驳的出气筒,更是骂得起劲了。
“余杨!”苏南最后还是选择去帮他,虽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是却不想看到他受着气,毕竟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余杨都有一些失了神,猛地抬头,怔怔地看向她,看着她与自己渐渐拉近的距离,只觉得在那一刻格外的不真实。
看着她跑向自己,余杨只觉得眼底有点被打湿,她是来找自己的吗?她就不怕挨批吗?他······会不会害了她啊。
当苏南跑到他面前,站立在陈主任面前,陈主任是校里出了名的火脾气,见了他都恨不得绕道走,连去听老师讲课,老师们都得准备好几天才不至于现场卡顿。
陈主任打量了几秒苏南,面带怒火和疑惑:“干什么呢,哪个班的,不用夜自习是吧。领导三令五申强调的都当耳边风了?”
苏南争取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正常一点,让自己的害怕多藏匿一点,但是机智的她并没有直接和陈主任对话,而是回头问余杨:“你买到了吗?”
余杨有片刻的诧异,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而然地接了话:“没有。”
苏南假装有些愧疚的看着他,埋怨道:“我都说了很难找了,你还偏要去。”
这一字字一句句让余杨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是那个平日万事不关己的苏南说出来的话。
这才排到和一脸蒙圈的陈主任对话了:“主任,我今晚肚子疼,医务室又关门了,宿管阿姨那边实在请假程序太多,也很复杂,我这同桌一急才动了这方法,我的错,主任,请你消消气。这也许也是情有可原的呢。”
陈主任多年社会也不是白混的,看看苏南,又打量一下余杨,发出了疑问:“真有此事?“
“你也可以问问门口停车亭我爷爷,我爷爷就知道我打小会有肚子疼的毛病。这次余杨纯属就是心急了些,他肯定没干过分的事。”苏南强装镇静,连余杨看到她背过身的手都在发抖,余杨别过脸去,眼角的泪花打湿了他的视线,他没想到有一天,她能这么挡在自己面前,而且这么义无反顾。
“那你怎么也不说清楚呢。在这里浪费时间挨批很好玩呢。“陈主任见苏南如此诚挚的态度,便不信也只能信了,再看看余杨并不是一副混混的样子,便也加深了他的信任。
苏南见陈主任松了口,便也放心了许多:“男孩不擅长表达,这也很正常,主任,谢谢您理解我们,保证下次不要再犯了。“
苏南余光瞥了一下余杨,余杨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陈主任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毕竟被他骂了这么久,余杨还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一个字都没有解释,便摆手让他们离开。
苏南言谢多句,才拽着余杨的衣角离开了,今晚,真的是做出了她最大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