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回去休息一下吗？“余杨和苏南站在电梯里，看着她背向自己偷偷打了几个哈欠，有些心疼。

但是苏南性子本来就执着，摆摆手，如果说累，他比自己还疲惫。他不会嫌弃自己吧，苏南抬起眸，看着他。

余杨好像意会到什么，揉揉她的小脑袋，示意她想太多了。

八楼到了，苏南和余杨齐肩走着，回到病房的时候，余妈还没有醒，余杨轻轻地从角落的窗帘那里拿了俩个椅子，苏南怔怔地站着，也帮不了什么忙，仿佛有他在，天塌了也有人顶着。

“你坐会儿吧，我去打点热水。顺便叫一下护士帮我妈打个点滴。”余杨轻轻地拿起热水壶，柔声道。

苏南哪里闲的住啊，忙起身，从余杨手里接过水壶：“你去叫护士吧，我去打热水。”看见余杨不是很同意的样子，又解释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余杨过了几秒才点点头，俩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门，看着这俊男美女同进同出的，一些阿姨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苏南靠着指示牌走到热水间，热水间里正有一个阿姨在打水，苏南礼貌地退居外面，等待着，侧身看着窗外，医院外面，还能依稀看到日出正在慢慢浮现，街道上还依旧张灯结彩，不知道看到这一切，他心里会不会更难过呢？

“小姑娘，排你啦。”阿姨打完水，边拧着塞子边招呼着苏南。

苏南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回了一句谢谢。

阿姨听到这么乖巧的孩子，笑了笑道：“这大年初一就能在医院里照顾人，还这么有礼貌，肯定是个好女孩。“

苏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谦了俩句，看着阿姨离开，才走进去打水。

等苏南拿着热水壶走回病房的时候，余妈妈竟然已经苏醒了，瞬间苏南愣了一下，带着一丝紧张，这半夜跑来，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很不正经的女孩子。

余杨本来在认认真真地看着护士弄针管，一看到苏南停在不远处，立刻就回过神，向她走了过去，余杨的到来，才让苏南缓了缓：“阿姨刚醒啊？“

余杨颔首，看着她一脸紧张，淡淡笑道：“别紧张。我妈很喜欢你的。”

苏南还嘴硬说自己不紧张，但是走上前的脚都是僵硬的，走到余妈妈面前，放热水壶的时候差点都手抖了：“阿姨，您醒啦。感觉好点了吗？”

原来一脸苍白疲惫的余妈妈，在看到苏南的时候，眼睛的光都亮了几分，看着苏南，一脸愉悦，又看向余杨，便也懂了什么：“你就是思思口中的苏姐姐吧？是仔的同桌······”余妈妈努力回想苏南的名字，却因为沉沉昏迷后，回想失败。

苏南见余妈妈一脸笑意，便也放松了许多：“阿姨，我叫苏南。“

“对对对，苏南，南南，这名儿好。”余妈妈笑笑，语话满是温柔。

看着苏南，余妈妈有些不解：“南南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南愣住，跟她说半夜来的？见苏南又卡住了，一直盯着苏南看的余杨怎么会不懂，走过来解释道：“妈，昨夜思思害怕哭得厉害，就给苏南打了电话，苏南一紧张，就和苏陶一起过来了，苏南担心你，就过来医院看您了，现在苏陶在家里照顾着思思。”

余妈妈一听，何者不会有所动容，伸开手在半空，苏南愣住了，还是被余杨戳了戳手臂提醒，苏南赶紧走了过去，握住了余妈妈的手，她的手很廋，却很温暖：“南南，真是谢谢你了，昨夜一些不好的事发生，你还能在这大过年的时候过来看仔和思思，真的阿姨谢谢你。”

“阿姨，您别这么说。余杨也帮了我很多呢。这都是应该的。”苏南笑着答道。他在班里默默照顾自己，也同意去帮爷爷顶班，明明工资一样，却自动拦下了每晚去顶爷爷的班，让爷爷能够回家里睡个好觉······这种种，寡言的苏南，却都记在脑海里。

“这小子能帮小姑娘什么忙呢，他就是一个糙汉。”来自亲妈的吐槽。

余杨却没有丝毫情绪，反而觉得很开心，看来母亲很喜欢他喜欢的女孩子。

护士弄完之后，跟余杨说了几句后，便说：“病人情况良好，今天下午便可以出院了。”

余杨点点头。回头想跟余妈妈说什么，见余妈妈和苏南聊得正欢，便停了口，反正是好事，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走了过来，想倒热水。

却及时被苏南止住了手：“你手受伤了，我来吧。”

“我手没有废，你放心吧，没事的。”余杨推拒，见他这么说，苏南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和余妈妈说话时，还时不时看着他，生怕他手撑不住。

聊了一会儿，余妈妈才意识到什么：“这大年初一的，跑这里来看阿姨多晦气啊。阿姨这儿没什么事了，南南得先回去过年呢。仔，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妈，你再帮我多劝几句吧，我怎么劝她都不管用。”余杨看着她，笑道。

余妈妈想想也是，这孩子自己还不了解吗，劝说女孩子这种事，肯定干不出来：“南南是哪里人呢？让仔送你回去吧。”

苏南并没有多想，回答道：“我是季东人。我哥哥也在这边，我和我哥哥回去就好了，余杨还得照顾您。”

“季东啊······”余妈妈眼神有片刻的跳脱，苏南这才意识到什么，那可是余妈妈的家乡啊，听到她的语气，余妈妈应该很想念那吧：“阿姨，什么时候您想去看看，就告诉我，我来带您。“

一听，余妈妈就乐了：“好啊，阿姨等着南南。“

接着，余妈妈用长辈的语气说：“南南，听阿姨一句，这大年初一的，如果不在家，长辈会担心的，阿姨很喜欢你，很谢谢你，所以南南就先归家，阿姨会想你的。”

见余妈妈这么说了，苏南想想也是，昨夜那么匆忙走出来，想必如果苏爸苏妈去走亲戚找不到俩人，必定就急上头了。便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阿姨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告诉我。”

余妈妈笑着点点头，不忘嘱咐:“仔，你可得送南南去啊。“

余杨一脸无奈，自己又不是傻，怎么可能现在让苏南还自个儿回去：“我知道，我送她到打的再回来。妈，点滴打完后，就摁了护士铃。”

余妈妈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并排走出去，打心里开心的。看着窗外已经蒙蒙亮的天空了，心里不禁念叨：季东······现在怎么样了呢。

苏南走出医院门，就打了电话给苏陶，结果发现苏陶竟然已经带着思茵在别人家吃早餐了。

另一边，一晚上思茵都哼哼地睡得不安稳，在五点多的时候，就哭着从梦中醒来，看着身边躺着的苏陶，哭诉着往苏陶怀里钻，这便把苏陶吵醒了，苏陶一开始有点懵，但是看到哭丧着脸的思茵，下意识就把她抱起来，安抚道：“思思怎么啦？思思饿了吗？”

思茵环住他的脖子，啜泣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巴巴地说道：“思思饿了，想吃油条。”

这······这大年初一吃油条，苏陶总觉得希望很小，但是拗不过是一个孩子：“那思思刷完牙，我们去买油条好吗？“

思茵抬起大眼睛，点点头，便自己从苏陶怀里滑了下来，自个儿乖巧地跑到卫生间，垫着小板凳，认认真真地刷起了牙。

过了一会儿，苏陶有些笨拙地给思茵套上外套，就牵着她出门了。虽然对虹湘也不熟悉，但也不能辜负对一个小孩说的话。

刚走到楼下，苏陶看着寒风瑟瑟，便蹲下身要抱着思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闯出一个银发老婆婆，忽然拽住苏陶的手，苏陶着实吓了一跳，差点就下意识一拳抡过去，但是定睛一看，及时刹住。

银发老婆婆看起来很精神，却仿佛精神有些许问题：“兴福啊，兴福啊，你怎么才回来呢。林林都烧了好些菜呢。“

这么一说，苏陶估摸能猜出十有八九了，这个银发老婆婆多半是把自己当成自己哪一个重要的人了，但是这大年初一的，银发老婆婆神志不清就跑出来，家人应该很担心吧。

看着怀里的小老住户：“思思，你认识这个奶奶吗？”

思茵点点小脑袋：“这个是隔壁楼里舟林姐姐的奶奶，奶奶很喜欢爷爷。”

敏锐的苏陶捕捉到俩个很关键的字“舟林”，是否是昨晚他认识的那个舟林，舟以木制，木繁成林，但是转头想想，缘分哪会这么奇妙，也许同音罢了，这么想着，苏陶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怎么找到老婆婆的家人。

正在苏陶否定自己的想法时，她还是出现了，今日的她与昨夜的她有些许不同，也许是因为太急了，她连外套都没有穿，还穿着拖鞋，但是骨子里的温柔，却丝毫没有影响。

“奶奶，奶奶······”黄舟林一路小跑着，一路喊着，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当苏陶在恍惚中缓过来，认出那真的是舟林的时候，忍不住招招手：“舟林，这里。”

黄舟林闻声跑来，看到他那一刻，也是愣了好一会儿，这个昨儿见到的人，今日竟在这里遇见了。

但看到奶奶，黄舟林便没有过多停顿，赶紧跑了过来，也许是突然骤停，风一起，黄舟林冷得抖了几下，但是还是不忘跑过来，牵过奶奶的手：“奶奶，你怎么趁着我煮早饭就跑出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林林，看，快叫爷爷，奶奶总算寻得你爷爷了。”黄奶奶并没有打算要走，一手拽着抱着余思茵的苏陶的袖子，就是不肯放手。

黄舟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苏陶。我奶奶把你当成我最爱的爷爷了，实在抱歉。”

苏陶看着她，发现她好像也束手无策，便顺着奶奶的话:“奶奶，您说林林准备了许多好吃的，那赶紧回去吃吧，待会我也回去吃可以吗?“

黄奶奶像小孩子似的害怕他走：“不不不，我寻了你那么久了，老伴，你可不能再走了。”

见状，黄舟林有些尴尬地问道：“那要不，我也煮了豆浆和炸了油条，你能不能一块吃，我奶奶见你跟她回去，也许就不会缠着你了。”

见苏陶没有回应，黄舟林就更不好意思了，突然觉得自己过多冒犯：“抱歉，我有点冒昧。”

苏陶这才发现自己有一些愚钝，赶紧打圆场：“没事啊，正好，还得麻烦你了，思思想吃油条呢。麻烦你了。”

一听到这样，黄舟林愣了愣，这······什么都是刚刚好。黄舟林牵着奶奶，奶奶紧紧拽着“兴福”。

黄舟林的家很宽敞，但是也有一些冷清，毕竟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家，住的人很少，但是却被打扫得整整齐齐的，椅子上的靠枕，也都正正的摆放着，餐桌上正放置着热腾腾的早餐，房间门紧闭，看得出，平时也是很心细的女孩子。

“哇，兴福啊，你看看你孙女，多厉害啊，赶紧趁热吃，这孩子，就是乖巧。”奶奶赶紧拽着苏陶往餐桌走。

听到这句话，黄舟林只是苦涩的笑，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自从爷爷走后，一年多了，奶奶一直反反复复地在现实和过去变化。

苏陶被拽着走到座位前，将思思放下，将一根油条夹到一个小盘子放到思茵面前，又礼貌地端起一个碗给奶奶乘了豆浆喝。

黄奶奶就像小孩子一般地埋头吃着，思茵因为这许久未吃的油条，也入了神，苏陶抬眸，看见了黄舟林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再顺着她的目光，她的目光追随着她最爱的奶奶。

苏陶拿起了碗，熟练地乘了一碗豆浆，向她走了过来，直到将豆浆递到黄舟林面前，黄舟林才反应过来，轻轻地接过豆浆，言了一句谢谢。

黄舟林没有走向餐桌，而是转身走到客厅，放下豆浆后，在陈旧的DVD面前倒弄。

苏陶看了一会儿，疑惑道：“你是想放潮剧吗？”

黄舟林点点头，解释道：“我奶奶最喜欢潮剧了，这会儿看了潮剧，才不会拽着你啊。”

“没事啊，你先吃早饭吧，我陪一会儿奶奶。”苏陶走了过来，本来想插手帮忙，但看她已经熟练的弄好之后，不由感叹：“这年头，会用DVD的女孩子不多见了。”

黄舟林没有抬头，但话语温柔言笑：“我爷爷生前每天都看，我耳闻目染就学会了。”

苏陶见这话题不宜深入，便想起了昨夜的事，问道：“那你在季东找到房子了吗？”

苏陶本来想说自己老三姨因为要出外与孩子生活，小园正要租赁，但是黄舟林却比自己快回答：“昨晚我再你推荐的那个微信号里找到了，价格也还好说，所以过几天，等初七我妈妈回来，我们就搬过去。”

苏陶换了口，只说了一句:“那就好。“

黄舟林回了一个笑容，催促道:“你也去吃一点吧。“

苏陶点点头，叮嘱她也赶紧过来吃，看见思茵正站起来要去够东西，赶紧信步走过去。

就这样，苏陶和黄舟林莫名在虹湘遇见了，吃饭完后，苏陶主动担起了洗碗的活，即使黄舟林好说歹说，苏陶也以吃了亲手做的早餐，以洗碗为谢礼。黄舟林只好陪着奶奶去看潮剧了。

过了一会儿，苏南打来电话。苏陶才跟黄舟林说自己要回去了，看见奶奶已经沉沉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黄舟林贴心的给奶奶披了毯子，决定送苏陶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