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英语听说考试很快就到来了，听着早上参加考试的人悲催叫喊着“死定了，复读在向我招唤。”“来年再约机房。”之类的话，难免会给下午考试的人造成影响，但在这方面，永远怀疑苏南像个铁打的心似的稳固，丝毫不紧张。

“你紧张吗？”余杨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苏南问道。

苏南耸耸肩摇摇头，她只是在试图让自己变得跟这个喧闹的队伍变得格格不入，争取让自己变得冷静淡然。

“我有点紧张。”余杨又说道，自从面对想与她在一起奋斗的目标，每次遇到与高考有关的事情，余杨都害怕自己一个小失误和她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苏南一听，立马转过身来，见到正看着自己的余杨，冲他笑容如阳：“别紧张。小小场面，还能比得过一场篮球赛吗？”

“这是小场面吗？小傻。”余杨看着她笨拙的安慰方法，却反而觉得自己被安慰得很起作用。

“慌什么呢，这一个个的如此，进去听的都是差不多的。现在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切都没事的。”苏南认认真真地说着。

余杨仍有些不经意流露出的紧张。

苏南淡淡笑道：“放心吧，答应过的，一起走。”

这种不居高临下看人，鼓励人的方法，是最受用的，是彼此一起走，而不是你跟着我走，便给了余杨巨大的内心力量：“好。一起走。那我先考完，我在外面等你。”

“好。”苏南开心地点点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有人在等你。

这股力量，支撑着余杨去备考室，甚至直到已经坐在了电脑前实战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内心格外平静。丝毫没有一点紧张，虽然讲台上上的老师，在不停地安抚着走进静谧考试试室而有些慌乱的同学，但是余杨却丝毫没被影响到。

“part A reading aloud``````part B aions ``````partC ``````”半个小时的考试，就这么平静流畅地度过，余杨在看着最后交卷提醒时，并没有觉得有多紧张。

但井然有序地走出考场，就这么默契而恰好地看到对面楼梯拐角正在进入考场的她，心里默默喊着加油，并也相信她可以的。

余杨随着人群走出考场，却在人群持续向前走回教学楼或者宿舍楼的时候，停在了电教楼门前，等待着她归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被领导谴回了好几次，余杨都没有离开。面无表情地看着陆陆续续走出来的考生，即使是同班认识的打招呼，余杨也只是意思性的点点头。

“苏南，这。”一见她有些不知方向的四处张望，余杨却在她走出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找到她了。

苏南一见，眉眼带笑，看见他，一路小跑过来，看见余杨正笑着望着自己，问道：“你一直在这里吗？”

“我说了，我先考完就出来外面等你啊。”余杨说道。

“怎么样？不紧张吧？”苏南并排走着。

余杨摇摇头，笑道：“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好不好，但是总算把这个倒胃口的英语听说考完了。”

“接下来，就该是高考了。”苏南幽幽说道，接下来，也是六月分别了。那时候这么并排走在一起，迎着凉风，望着教学楼，彼此目标一致，努力依旧的画面，会不会就不会再浮现了。

“你紧张啊？”余杨见她语气竟有几分的沉闷。

“不紧张啊，只是觉得这一切，我都还没感受完。”时间飞逝，原来在季东，苏南也已经在这里奋斗过一千个日夜了。

余杨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恢复笑容，打趣着：“但是我高三遇到这么可爱的同桌，我该上哪再感受一回呢。”

苏南也听出了他是在逗自己，便也一点怒火都没有，反而觉得此刻自己，好像还能感受到一起上学的乐趣，而不是感叹快毕业了。

并排走着，谈论着彼此才听得见的话题。

因为英语听说考试刚过，每个人都像杀了一个大boss一样的开心，因为考试在即，学校便不许所有高三学生归家，便只好各自留在宿舍里，而余杨宿舍，虽说成绩都不是拔尖人物，但同样沉浸在一种考完的欢快。

“我再也不用听恶心的英语机器声了。”大潘坐在地板上，边说着边招呼着床上各干各事的兄弟下榻吃零食：“我姐听说我留宿，给我搞了好些吃的，赶紧一起。”

“大潘，你说你姐有把你当人养吗？”周然看着俩张小桌子都差点堆不下的零食，也是很惊讶。

大潘一向反应慢，等反应过来，才有令人觉得可爱的恼羞成怒：“周然，你别过分啊。你竟然骂我是猪。”

“我们的傻大潘啊。周然什么都没说，你何必挑明呢。”讯子靠过来，自来熟地拿着薯片啃。看着还缺一个，朝着角落的床喊：“那个，大余杨，你不下来呢？”

“好。”余杨拿下一边的耳机喊道，回过身，轻声说道：“那待会我再解解看，先挂了，舍友在喊。”

只见另一边的苏南看了看解题思路基本也说清了，便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才隔壁宿舍楼就得煲电话粥呢？”周然看着余杨走来，调侃道。

余杨怕他多说什么，拿着辣条丢向他：“吃的还赌不上你的嘴呢。”

这赤裸裸的遮掩却更引起宿舍好奇心膨胀，连一向玩游戏的季一星都好奇：“大余杨，你这之前，都没和妹子来往的呢。什么时候的事呢？”

“就大余杨的神仙同桌，一学霸，巨厉害，长得也很可爱，就是有些冷漠。”周然见有人和他同等兴趣，瞬间就兴奋了。

冷漠？余杨心里打起了欢乐的鼓，这么说，原来自己和别人还是会不一样的，毕竟他心里的她，是爱笑的，是每天充满正能量，眼里心里只有梦想和南川的女孩。

“下次给我介绍介绍呗。“作为宿舍唯一不是三十二班的季一星瞬间燃起了兴趣。

“不行。”余杨脱口而出。

结果引来了一脸受伤懵圈的季一星和三脸吃瓜的众人：“为什么？”

余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脑子飞速绕转：“苏南一心就是学习，她想报考南川，可不能被打扰。”

“果然学霸啊。报考南川成为理想都是一件勇气可嘉的事儿。”季一星一听都愣了神，再想想自己排名一千开外的卑微，还真的不是一路人。

这句话在周然的鬼灵精怪看来，却不太一样：“但是······大余杨，若是苏南真的去南川了，你们不就异地了吗？”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大潘及时却不必要的补了一句。

余杨眼神暗淡了几分，叹了一句：“对啊，她成绩那么好，我那么菜，我怎么可能跟她一起去南川。”

“你成绩有我们四个差吗？你可是我们宿舍祖坟冒青烟呢，那个笔直站在那领奖的，竟然也会有我们601的人。莫大荣幸呢。”讯子一向心比较细，见他语气不对劲，安慰道，却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余杨勉强笑一笑，那能一样吗，自己是学渣在升级，人家已经是学霸顶级配置了。若是看着自己的同桌，身边有了其他人，若是看着慢慢变淡的关系，余杨心里就不是滋味。

最后这场零食聚会，也闹了很久，岔开这个话题，每个人都各自抛梗，各生欢喜，而余杨却有一些心不在焉，心有心事。

最后的时光中，总会默默独自想起很多回忆，连佛系班主讲着最后一个知识点，同样和平时一样拿着笔在做笔录，却觉得格外的不一样，仿佛带着往昔，有些沉重与陈杂。

“同学们，我们明天就是最后一天的课了，我们课代表决定，明天向各科老师唱一首歌，你们觉得怎么样？”班长站在讲台宣布这事，平日里格外严肃的她，每天念着没交作业名单，念着学校安排，念着老师叫某某同学过去办公室的班长，在今天，却觉得分外可爱。

“好。”这次，是不约而相同。

“那我们下面有几首热门歌，我们来投票哈。”班长开始让副班长一首首列在黑板上，每个人也都投入全身心在附和。这是最后一场三十二班的室内集体活动，以后再聚，总会有缺。

举手表决了好几首后，余杨才意识到身边的苏南一直一言不发：“怎么啦？你都不喜欢。”

“我都很喜欢。”苏南看着黑板一首首列出的歌，都充满着毕业的感伤。没有表决，是希望这些歌唱进青春，又害怕歌响起，人将散。

余杨一下子明了为什么她这般沉默，她没有在写作业，却也不参与任何表决活动：“其实只是几首歌而已，不是分别。”

“毕业即分别，不是吗？”苏南反问。虽说表面淡然不谙世事，不理他人，但是心底的苏南，是多重情重义。

“当然······不是了。”余杨顿住，毕竟这个问题，他从英语听说考试考完后，到现在，他都没有得到自己满意且心情不错的结果。他高三了，不会没看过什么毕业即分离的例子。

苏南余杨彼此沉默，在倒数第二天的时候，班里依旧地吵，依旧地闹，仿佛一切都还只是刚开始，每个人只是更为熟悉一般而已，倒数第二天，也终究迎来最后一个夜修，因为即将高考，大战在即，苏爷爷说什么也不肯让余杨继续委屈去躺在保安亭里。

夜修很安静，一切如旧，每个人在为梦想，做最后的准备，却谁也不肯去提“最后“俩个字。默契地继续问题解题，仿佛还有千千万万个明天见。

夜修结束后半个小时，也到了快熄灯的时候，余杨陪着她到最后，苏南也在俩分钟前跟有急事的占麦宜先道了别，好像彼此心照不宣的知道，对方在等我。

“快熄灯了，我们走吧。”余杨说道。

苏南放下手里的笔，开始着手收东西：“好。”

俩人并排走出教室，虽然说每天早上俩人都会有一起走进教师门，却从来没有在夜修的时候并排走过。

“你高考完有什么打算吗？”自然的，率先开口。

苏南摇摇头。

“高考完我带你去虹湘玩俩天吧，那里有古镇。”

苏南没有立刻点头摇头表态度，这倒是让余杨有些出乎意料：“怎么啦？你不想去虹湘吗？”

“高考完后，我们还能认识吗？”苏南岔开话题，在纠结了很久之后，终于有勇气，在他面前，提到这个问题。

“当然。”余杨说着，低下了头，其实自己也是不确定的。

“好啦，不聊这伤感的话题了。那个导数，一开始一定要写范围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余杨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回答。

“还有，那个一定要写综上所述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依旧认真。

“还有，那个一定要分清正余弦代表什么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就这样，一路上，苏南都很有耐心的帮他复习一些易混的知识点，余杨即使已经熟记于心，也没有丝毫的嫌弃和不耐烦，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甚至都希望那一段路不要停，那一个她一直在。

第二天，一切的精心准备都会呈现。

第一节都如此的感动，那便是佛系班主的最后一节课，她依旧面带笑容，丝毫看不出任何别的情绪，甚至用往日的语气念着一样的内容，慢慢的，讲完了，佛系班主开始讲一些考试注意事项，但是语气却不像分别，仿佛只是强调某一次月考般淡定。

在课的最后五分钟，在班长喊“起立”的时候，氛围渐渐浓重，随着《纪念》的伴奏渐渐响起，谁又会冷漠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

一切在我心里开得好皎洁

现在倒计时也不剩几天

脚边的纸片来不及去捡

仿佛是快要冲破压力的茧

离校后大家又各自熬夜

早上的黑眼圈，课上的小困倦

一天一天又一天，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说声再见

遗憾感谢，都回不去昨天。

我只想铭记这瞬间，我们一起走过的光年

······

唱着歌，回忆涌上心头，不愿提起的离别都成了此刻所有的情绪主题。

苏南是一个感性的人，眼眶湿润，但是极力忍着。班主任看着他们，带着慈爱，她面临过不止一届的高三生，也许也不止一次听过这首歌，却仍旧心有所感，拿着手机录像，想着记住这一刻。

突然，苏南觉得眼前一黑，眼前放着他的手，正好盖住了自己所有的脸庞，即使现在落泪，也会被拍到。

而余杨，也正是这个意思：“哭吧。拍不到的。”

苏南回过头，看着他，因为是起立唱的歌，他便比自己高出了一头，苏南仰面看着他，他也正看着自己，俩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高三最终会落幕，我们也终究会因为考试的结束而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