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了季东城的山,这还是余杨的第一次,一路上,苏南都没有多余的话,简简单单的只是回答余杨的几个问题,便没有多语,但是余杨都庆幸,既然她能同意出来,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沿着山路,是破旧的阶梯,却透露着一种远离喧嚣般的恬静,看来平日里来的人挺多,扶手都是光滑的,崎岖绕弯的小道上,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听着鸟鸣,听着风轻轻拂过,感觉格外惬意。此时正入日落时分,树叶带着微弱的光影,投射在地面上,着实如同半路撒下的金穗子,格外的沁人心脾。
苏南走在余杨前了一步,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也是隔了许久,余杨已经陪着她爬了许久,苏南这才意识到身后的他,一直默默的陪着自己,突然回头看向他,余杨被这忽然的转身下的突然止住了呼吸,苏南看着他一脸呆萌,淡淡笑道:“我吓着你了?”
“没有没有。”余杨呆呆地摇摇头。看着她能主动搭话了,问道:“快到山顶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苏南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剩的几级阶梯,原来,自己已经默默闷头爬了这么高了,好像在这期间,想了很多事,好像慢慢有所释怀了,而又回头看了看他,他也默默陪着自己,没有多言。
站于凌峰间,刹时心纳百川,苏南扶着栏杆,看着绿葱葱的树林萦绕,远处眺望,还有高高矗立的高峰相视,中间便是季东的高楼大厦,古色小镇登等之类的建筑物,格外开阔的眼界,惹得苏南都放松了许多。
余杨就这么站在身侧,没有说什么,仿佛这便是余生静谧般美好。
“你是为了我,专门从云昌回来的?”苏南隔了很久,远望着远处,才好意思说得出口,其实她不问,多半心里也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了。
余杨没有只是简单的点头,而是回答道:“我感觉你心情不好。往日,我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你都会在我身边,我觉得我也应该这么做。”
“你的伤心事,我也不是全遇上啊。”苏南听着,感觉心里暖暖的。
余杨却否认:“你是没全遇上,但是只要有你,我天大的事我都觉得可以释怀,我父亲的死,我以为我很累了,但是你来了之后,我觉得我好像释怀了许多,我打工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我以前以为我会多丢人,但是我却在最后,觉得解释清楚真好。”
苏南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其实心里早已经波动。
最后,余杨直接说道:“你若说你高考考砸了,心情不好了,我也希望我能在你身边陪着你。最起码,我能让你知道,有一个人在你身边。”
这直戳心里的话,总是最致命的,苏南一下子的自责与对自己的失望倾泻而出,泪水涌上眼眶,好不争气地滑落,格外让余杨触动与心疼。
余杨并没有呆呆地站着,他走上前,将自己的左侧靠近苏南,苏南就这样,躲在余杨怀里啜泣,久久,气氛很安静,却丝毫不尴尬,因为那是陪伴的美好。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科出错了,我上不了自己喜欢的南川。”苏南说着,心里的失望也仿佛能倾泻而出。
余杨自然是知道南川对于苏南,是多大的期盼,这个平日里对一切淡然的女孩,却总有一种执着的冲劲,也正是这种冲劲,才同时也激励了余杨。
“但是人都是向前看的啊,在路上,遇到的事和人才是重要的,况且,我都证明过我自己,我师从于你,你又担心什么呢。”余杨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其实笨拙的他并不会安慰别人,可是即使自己再不会说,却见不得她落泪。
苏南趴在他的肩膀上,啜泣了好一会儿,许久才说道:“想不到你还会安慰人啊。”
余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垂首笑道:“怎么?心情好受些了?”
“我······”苏南本来想回答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额头那一刹那,余杨正正的靠上,连余杨都愣了好一会儿,苏南睫毛蒲扇般的眨巴了好一会儿,有些懵圈,这一刻,仿佛彼此的心跳,都是急速跳跃着的。
“我······我······”余杨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别过头去,紧张的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南也鲜少如此害羞,这下头扎在余杨怀里就更深了,她也能感觉到她的脸格外滚烫。
余杨也没有要戳穿她害羞的表情,右手依旧扶着她的腰间,任由她害羞地靠在自己怀里,隔了许久,苏南才打破这个尴尬:“也六点多了,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你那么赶着过来,恐怕也饿了。”
“哦······好,好。”这会儿,余杨在撞见她的眼神时,都带着躲闪。
最后,一前一后的上阶梯,是因为心情不好,余杨不想多加打扰,这会儿一前一后下楼梯,感觉彼此的脸都是滚谈发红的害羞。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余杨问道。
苏南依旧走着,没有回头,回答道:“我们说过的,高考后去看植梦奶茶店,去吗?”
余杨听了,愣了一下,原来俩人一起去过的地方,干过的事,她都记得:“好啊。”
苏南淡淡笑着,好像那种沮丧的心情,慢慢退散,却没有想过,并不是因为爬了山,而是因为有他。
下了山之后,便是平地了,余杨自然地靠到苏南身边,走在他身侧。
“你还会在季东吗?”走着走着,余杨问道。
“多半是去云季了。”这会儿,苏南好像也已经变得不再自责自己对于南川的执念了。
“怎么样都是路,其实云季也挺好的。我知道你的目标在南川,可是是你教会我什么都努力冲的,你就不要沮丧了。”余杨安慰道。
苏南听着,破涕而笑,打趣道:“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来安慰我的吗?”
“我说了我不想你心情不好。”余杨说道,眼神带着坚定。
“可是我自己消化就好了啊······”苏南还没说完,就被余杨接了去了:“可是我想陪陪你啊。”
苏南沉默,她除了自己的哥哥,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甚至是父亲,她都从小就知道,她需要报喜不报忧,不可以表露自己的情绪,这也是对余杨,格外不同:“余杨,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还没谢谢你呢。既然上了云季了,就答应我,好好准备大学可以吗?”余杨低头问着,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
苏南仰面,带着笑容,格外明朗,抿着嘴笑着点点头。
余杨望她而笑,看来这一趟,他是来得值得的,最起码,她没有刚才自己见到的那般哭丧着脸,那般不说话的沉闷。
很快就走到了植梦奶茶店,因为彼此闲谈,很快就到了,植梦还是那般的幽静,特别是此时已经将近七点了,都处于饭点,自然就没有什么人,但是即使没有什么人,大叔也依旧站在吧台边,不知道是在研究什么,连余杨和苏南走进店里,都没有一丝察觉,而即使没有什么人,店里的纯音乐依旧直击内心,给人一种寂静自我的空间。
“你要喝什么?”余杨问道。
苏南首先看了一下座位,一眼便看到了之前俩人坐着的地方,便回答道:“我随你。我们还坐那个位置吧。”
余杨笑道,这一切,她都还记得:“好啊,你先过去。”
苏南默契地点点头,俩人心照不宣,余杨留在吧台等着奶茶,虽说问她需要什么,但其实自己早就熟记于心,这慢慢成为他脑海里的固定记忆,都不用刻意问起。
坐下座位,面朝那片花花绿绿的便利贴墙。苏南感慨万千,当初是在这里,自己信誓旦旦的写着自己要上南川,可是终究六张试卷决定未来的几年的路,目光扫射,果然不经意间,便看到了自己写下的那一张便签,仿佛它带着独有的魅力一般,一直吸引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呢?”余杨端着俩杯奶茶,看见正站着看着面前的便利贴墙,仿佛一种吸引力般的吸引着苏南。
“当年立下的豪言壮志。”苏南说道。带着一丝失望:“这里的许多愿望,是不是都难以实现啊。”
余杨放下奶茶,走过来,也是一眼就看见她写的那张便利贴,虽说其实真的觉得可惜,毕竟苏南是十二年来,每一刻都在努力着,都没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多少也是会有所伤心的:“我的愿望只有你能帮我实现。”
“什么愿望?”苏南好奇,抬着脑袋,一脸疑惑:“难道是激励你学习?”
“你找找不就知道了吗?”余杨故作神秘。
苏南越过自己的便利贴,却觉得那些便利贴上面的字样都格外陌生,而且她知道,植梦已经开店多年,自然是积累了许多便利贴的,这样子猜,肯定是海底捞针般困难:“这儿好多呢。”
“当初我是在那边贴的,因为我们答应过彼此,谁都不能看对方的。”余杨解释道。手指指向了左边,当初他们俩便是分开贴的。
苏南也顺着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好奇地走过去,边看着每一张便利贴,边好奇地追问:“你写了什么啊?”
“你猜。”余杨却没有说明,这会儿看着好奇的她,她也能少想着自己的梦想落空,兴许心情会好一些。
苏南认认真真地看着每一张便利贴,仿佛人海茫茫中的那个人,愿望众多,基本都是高考加油,XX加油,XX一定可以的诸如此类。
却在众多便利贴里,突然看到了一句比较“奇葩”的话——愿我的同桌苏南,余生遂愿。
刹那间,苏南眼睛一酸,而余杨也正寻找着自己的便利贴,突然看到苏南愣在一处,好奇地走过来,难道这是看到了某句动人的誓言吗。
“余杨。”苏南突然叫住了他,余杨刚好走过来,站定,看见她呆滞在原地,好奇的问道:“怎么啦?”
“为什么你的愿望里都是我?”简简单单的十一个字,却让苏南觉得,有一种被在乎的感觉,片刻间,苏南被触动了。
余杨这才意识到什么,原来是她是看到了自己的:“所以我的愿望只有你能帮我实现啊。”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一心只想自己上南川的愿望很另类啊。”苏南努力憋回眼泪,回过头来,又是眼眶含着泪水,又是笑容,让余杨一下子就慌了:“你别哭啊,我对哭的女孩是最没辄的,我没有怪你的愿望的意思。你有你的愿望,我的愿望里有你就行。”
“傻子。”苏南抬起手擦了擦眼底的泪水,回过头笑着说:“我只是感动了。”
“感动?”余杨更是一脸懵,但心里有她,一切的事情,都觉得是很正常的,但在苏南看来,却格外的暖心。
“谢谢你,余杨,我释怀了,我会好好去云季,到时候我们还能认识吧。”苏南问道。
余杨一听,立刻一脸认真:“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在的。”
苏南望着他,笑着,那一刻,空有感动与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