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青禾对她而言,陌生也熟悉。
熟悉是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陌生是因为,她在这里差点送过一条命。
很不巧,从他们停车方位向左看过去——远远的一个很小的烂尾楼,还有刚刚修建起来的大桥,包括那仍然荒废的一片地......
那个地方,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她看的出神,也没察觉厉北澄已经往坡下走去了。
走出去小半部分楼梯之后,厉北澄回过头来,看到熙言还停留在原地,一直往着左边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
那边是南殿区,离市中心有点远。
“熙言....熙言....小熙!”
这个称呼?!
听到一声“小熙”,靳熙言一下子从之前的回忆当中抽身,虚晃了一下子。
转过头的时候,厉北澄已经从他走到一小半的地方重新回到他们停车的地方了。
“你叫我什么?”
是她听错了?还是厉北澄叫错了?
厉北澄也是没有很快的回应,眼睛转了转之后,便突然拉上了熙言的手腕,“别傻站在那儿了,下去看看再说,下面有人可以问问。”
厉北澄走的不快,照顾她穿着马丁靴还带着跟。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牵手,倒像是习惯的感觉。
“那边的桥,是刚修建好的么?”
她示意厉北澄看向左边远处的桥,虽然不是横跨这两岸的大桥,只是个小小的样子,但四年前那个地方却叫“横桥”。
“就是翻新了一下,去年刚弄好的。”
“那边,是不是有个烂尾楼啊。”
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暴露些什么,可心里的那种吸引力又迫使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好像有一个吧,听说风水不好,也一直没有人开发,之前哪里还死过人呢。”
厉北澄倒是没有注意她的表情,她问什么他就回复什么。
小心翼翼的牵着她的手,坡上的路不好走,有的有楼梯、有的就是一个小坡,连个踩脚的石头都没有。
这个坡的高度很像那个百步长梯了,只是这边是郊区之外的郊区了,坡上的路也没有人很仔细的修,一直保持着一种纯天然的样子。
不过真的得注意,一不小心,感觉就会摔一跤。
熙言的裙子有些长,走了一段路,踩裙子都不知道踩了几次,最后也只能提着走。
她的哈欠打了好几个了,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困了。
休息的这几天,她倒是感觉自己每天越睡越困了。
“那边有人钓鱼,我去问问吧。”
“你问了你也不一定开的回去啊,你这个不认识路的脑子,怕是......”
“我觉得,你挺猖狂的!”
厉北澄一脸坏笑,望着一旁正在嘲笑自己的靳熙言。
三步两步的正要追上去,熙言也已经从哪个长梯开始跑向另一边了,两个人倒是挺欢乐的,在那个钓鱼的大叔后面追来追去的。
“你过来。”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
她一边笑着向前跑,一会有转过来倒着走,江海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裙角,倒映着快要落山的太阳,金沙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也是极好看的样子。
“那你别跑啊。”
“你别追啊。”
两个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玩法,竟然能在这个地方玩起来。
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几面之缘,接触的时间都不长,这一次却有着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别跑了,问你个事儿。”
熙言也不算是跑,在前面一直蹦蹦跳跳的,这样“放肆”的状态,应该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了。
“厉总裁还有什么事儿问我?”
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的笑容简直绝美。
微风徐徐的吹来,扬起的头发从脸颊吹过,高级且复古的脸上,加上纯天然的金沙滤镜,大片既视感。
“就是......”一边说着,厉北澄一边靠近她,语速也慢慢放了下来,一脸坏笑的靠近她,“抓到你了。”
轻轻的靠在她的耳边,这四个字一说出口,到让她的脖子有些发痒。
熙言一脸不可思议的笑,“幼稚。”
“厉总裁你这么大个人了,二十四五、老大不小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儿啊。”
“幼稚不好吗?天真啊。”
“你这样的天真,说出来谁信啊。”
厉北澄是什么人,融汇的总裁,手上掌握无数资源、背景深不可测的人,这样的人跟她谈天真,是不是有些刻意了。
“一口一个厉总裁,叫的挺陌生啊。”
熙言转过身去,整个人扶在江边的桥栏上,江风吹的清爽。侧着头不小心瞥了一眼旁边的钓鱼大叔,发现他也正在盯着自己跟厉北澄看。
她的目光,每一次都很刻意的朝着左边横桥那边望过去,就像一个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她一样。
厉北澄见她安静下来,也没有闹了,开始走到长梯哪里,找了个空地就坐了下来。
他们的人生,应该很相似吧。
人前什么样,人后又是什么样,两面性的人生,活得很累。
感觉周围都安静下来,熙言转身也看到了厉北澄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草堆里,一个人到有一种忧郁的感觉。
她缓缓的走过去,问:“怎么了?”
“看着那个大叔安安静静的钓鱼,倒是觉得挺悠然的,这样的生活,挺向往。”
怡然自乐,安静舒适——
谁不向往这样的生活呢。
厉北澄的童年,应该跟靳熙言一样吧,都应该是从每日每夜的努力中出来的吧。
“其实我挺羡慕这些人的,毕竟都可以活的像自己。”
“谁不羡慕呢,谁不想活的像自己一点,谁又想把自己变成其他人心里的那个模样呢。自由,难道不好吗?”
斯坦福毕业,年纪轻轻接管公司,掌握圈内重要资源,连接着无数的消息走向。
这样的人生,他也才二十多岁而已。
然而靳熙言,不用多说......
“小时候父母都是一个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学这学那,学很多东西。后来慢慢攀比,自然而然的潜移默化,你必须要做的比别人好,他们才不会嘴上日日说起。”
厉北澄的苦笑倒是警醒了一下熙言,她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她小的时候,却没有父母的呵护和管顾。
林江黎和靳俪离婚的早,却是合约的离婚,公司的对赌之下,他们将近瞒了十几年。
“是啊,一直学服装表演,大学学影视表演,后来成为模特,这一步步的脚印,的确来的不容易。”
今天这样放肆,应该是她回国以来的第一次了。
江风徐徐的吹着,风也有些大了,她身上的网纱内搭总是有一种透风的感觉,头发也被吹的乱七八糟的,还时不时打着喷嚏。
也不知道这大叔在这钓得到鱼么。
“啊啾......”
厉北澄望了一眼之后,便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风衣,并以一种严厉的语气问道,“你怎么每次都穿这么少,天气变冷了,少穿这些露肩露脐的衣服,小心感冒。”
这感觉很像一个慈爱的兄长,在跟自己的宝贝讲道理。
“我也没想到今天遇到个路痴不认路,把我带到这个地方了啊。”
“你认路?”
“我......”
这突如其来的回怼,无语凝噎。
“我们都这样相处好几次了,还不交个朋友么?”
“我们之前,难道不是朋友?”
从第一次无厘头的见面,禁欲洁癖、冷血冰山的样子看来,这位霸道总裁在外人面前的评价,不是很好。
但是相处下来,又觉得这个人,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好几次的见面,好几次的斗嘴,好几次的......感觉总是微微妙妙的。
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三点多了,开车就开了快一个小时,金沙的光感觉已经在徐徐落下,这天怕是要黑了吧。
他们两个人,也总不能就这么过夜吧。
“先回车里吧,这确实有点冷了。”
“我怀里,37°。”
一脸坏笑的样子,加上他那张绝美轮廓的脸,是个女人都要沉沦吧。
“无聊。”
熙言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站起身就要往披上走。
厉北澄在她身后拉了拉她,就是解开一个衬衣扣子的瞬间,一下子就把她背到了背上,稳稳当当。
“你干嘛?”
“背你上去啊,你这鞋不磨脚就怪了......你说你这么高了,就不必要出门还穿个高跟鞋了吧,走在大街上别人会有压力的。”
不过这种压力厉北澄没有,他有191的身高,跟靳熙言站在一起,挺搭。
“你这背人的手法挺娴熟的啊,没少背别的女人吧。”
“怎么,吃醋了?”
熙言一下子拍了拍他的背,拧着她的脖子说道,“吃什么醋,你瞎说什么!”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你别拍我,我要是摔一跤我们俩都摔出去了。”
厉北澄倒是很小心翼翼,这个坡下来不容易,上去更是不容易了,金沙的光正要照着他们的倒影,看起来倒也挺和谐的样子。
如果,如果这是他们以后的生活......
“厉总裁身边的女人,应该不少吧。”
好歹也是个总裁,手里掌握无数资源,想必应该有很多投怀送抱的女人。
“不少,但像你这样次次顶撞我的,倒是第一个。”
“是你自己欠,怪我咯。”
快到坡上的时候,熙言就从她背上跳了下来,一脸嘲笑的样子,“你身边的女人不敢反驳你,那是因为怕你......我可不怕你。”
盛行首席的高傲,可不是说说而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