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池念刚刚搬到城西和他一起住。

穆景衍下课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发现楼上的灯是亮着的。

他看到她的时候，小女生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头发垂下来，堪堪遮住了一张小脸。

“你是谁。”他站在门口，冷声问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双膝的小姑娘。

女生依旧垂着头，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穆景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轻拨开女生面前的长发。

“池念？”

他见过她，在池青岚的办公室。池青岚是他的导师，而池念，正是她的女儿。

“你怎么在这蹲着？”

池青岚在刑警队工作的同时也在学校代课。工作忙的时候，她也常常把池念交给穆景衍照顾。

他不奇怪池念为什么在这里，他奇怪的是，她的情绪看上去很低落。

“发生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开遮住她脸的长发，“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女孩抬起头，眸中映着光影，双瞳剪水，眨眨眼看着他，然后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我害怕。”

她的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男生怔了怔，然后紧紧揽住了她。

“别怕，我在，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真的吗？”女生问他。

“真的。”

“就只有这一次吗？”女生继续问道。

他想了想，只回了两个字。

“永远。”他说道。

池念记得当初他的承诺。承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了，它只在最开始生成的那一瞬是有效的，当外在的东西条件堆叠到一起时，当时间空间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

一切都可以不做数。

“如果仅仅是照顾的话，不必了。”池念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后粲然一笑，“穆先生照顾我已经够久了，我成年了，有能力照顾自己。如果真的想照顾谁，穆先生不妨多将心思放在自己的未婚妻身上。”

男人看着她，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外面冷，我先进去了。”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里。

穆恒畅躲在不远处一直关注着一切，看着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却也听不清二人在说些什么，见池念跑回来了，连忙上前询问。

“念姐，吵架了？”

“没。”池念一边回应一边向楼上的客房走去。

“念姐，别和二哥生气，你知道的，钢铁直男，没办法。”穆恒畅跟着池念走进书房，“念姐，你和他在一起十来年了，不会不知道他——”

“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在一起十来年？”池念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纠正道，“是住在一起十来年。”

穆恒畅一拍大腿装模作样的恍然道，“对，念姐说的对，瞧我没文化，说话都不严谨。”

能和宋怀书比贱的，怕是只有穆恒畅了。

池念看着男生脸上贱兮兮的笑容，在心底默默感叹，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穆恒畅呆了一会，就被池念以天色已晚为由赶了出去。

“念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穆恒畅话还没说完，就被挡在了门外。刚出门，就撞上了人，开口正要骂些什么，转头看见穆景衍黑着的一张脸，又默默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