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梅哲仁这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梅念碧一大早就来显示存在了。
她啥也没说,就是顶着红肿的桃子眼拼命地哭。
好一招水淹七军,梅哲仁抵抗了不到五分钟就举手投降了,无件条投降。
签下的投降协议包括保证让王学祖全须全尾地回来,不让王学祖参与一线战斗,同时也不让王学祖独自行动。
总之王学祖要少掉了一根汗毛,就是梅哲仁这个太爷爷保护不力。
说实话,就连梅哲仁也没把握看得住王学祖,可现在不赶紧许诺拍胸脯,这日子还过得下去?
有道理可讲吗?有的,大劫当前,谁有把握置身事外而无虞?不是战争的问题,是人类存亡的问题。
可是能讲理吗?不能!老梅家和老王家已经献完青春献终身了,连儿女子孙也献了,重孙辈们还献吗?
梅哲仁狠不了心也下不了手。
别看他顶着鲜肉脸,可他是骨子里的老家伙。
一百二十年的人生阅历,看淡的东西多了去了,就唯独家里小辈这点念想放不下。
更何况好不容易让梅念碧止住了滂沱“大雨”,她马上又在梅哲仁心口扎了一记。
“那时刚到地下,什么都缺,尤其缺吃的,念菇又小,王伯伯和李阿姨将自己的一半供给配额拿出来给念菇换奶粉。”
说到此处,梅念碧还吞咽了一口涶液:“那时连压缩干粮都是美味。”
“学祖哥那时也才刚四岁,他把所有好吃的饼干、午餐肉、脱水蔬菜、巧克力这些煮成糊糊喂我,还不让我告诉王伯伯和李阿姨,威胁我要说了就得挨他揍。”
说着说着梅念碧又笑了,笑得很温馨。
“整整两年,我没挨过饿,别看学祖现在长得那么壮,可解决饥荒前学祖哥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走路都不稳,根本没力气揍人。”
梅念碧说着说着就靠进了梅哲仁怀里。
“太爷爷,我是学祖哥养大的,我已经没了爷爷奶奶妈妈,我不想再失去他,请您一定要帮帮我,呜…呜……”
警报又起,预计中到大雨。
梅念碧的哭诉像一把无形的软刀,扎进他心里不断地搅啊绞啊,就连在训练键盘侠战士的肉体都停了下来愣神。
战争就是如此地无情,连心里一小片温脉脉的空间也容不下,非要将它撕成粉碎。
有战士发现教官失神了,忙停了动作过来询问,没等他开口,梅哲仁便摆了摆手:“末事,俺在想嫩子夹快训练的步子。”
接着梅哲仁便板起了脸振声:“想要快,奏得其得苦食得痛,来,你们一起上,挨几次痛脉奏通了。”
训练中心又响起了如潮的杀喊声。
那边肉体发狠了,这边仿生体也打算发狠。
他轻拍着正在抽泣的梅念碧,和声道:“想要让学祖安全,就得把不安全的因素掐灭,走,陪太爷爷去科学院召集大家开个会。”
除了在军方指挥中心的分体,留在基地内的分体都来了,包括完成了一波训练后跚跚来迟的肉体。
梅哲仁凑起这么个阵容,当然有大动作。
南岭基地科学院以及社科院的全体成员,都收到了梅哲仁的召唤。
会议开始后梅哲仁并没有发言,而是很奇怪地弄了两个阵,一个北斗七星阵和一个五行阵。
七名找到气感的科学院学科带头人和五名练气入门的社科院的学科带头人各占枢位。
他们发别带领门下同仁、子弟聚作一团,正好就将阵位填实了。
七星斗数分为数物化生工农医七类,五行论生克平衡则分布史哲文法经五家。
而且梅哲仁也不指定各分类的具体枢位,而是让他们自己去讨论七星五行的分布。
这可难住了这些学者,会场里又开起了各种小会,一时间讨价还价论斤称两不绝于耳,会场又变成了菜市场。
不过这次效率高,先是社科院分出了顺序,史为土、哲为水,文为木、法为火、经为金。
接着科学院也划好了阵营,由于他们吵不明白,后来干脆就按数物化生工农医的顺序分派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位。
等所有的人都分好坐次了,梅哲仁反而出说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很震憾的话。
“一旦打开了头脑风暴,可能大家还得按感觉来换位置,因为到时哪个位置适合哪个学科你们自然就会清楚。”
卢征锋一头雾水地问了句:“科学研究也有阵法吗?”
梅哲仁回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线性代数、拓朴数学和离散数学像不像阵法?”
搞哲学的人脑子最活,中年“小郑”最先反应过来:“每一门学科与人体的某些特性都有对应关系,是不是也因此激发了人体的某些潜力?”
梅哲仁点头:“具体我没有研究成果,但思路上大体是这个。”
梁明诚最实在:“师叔要我们怎么配合?”
梅哲仁把手压在讲台上,前倾了些身子:“帮我想主意,不限于自然的还是人文的,只要是水蓝星上有的条件,可以加以利用或组合,能形成与硅基人作战的助力都可以建议。”
李成彩疑惑不解:“太宽泛了,总有个范围吧?”
“没有范围,我举个倒子,我前面作战用了流体力学、次声波、磁暴、气象等手段,接下来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供利用的事或物,所以需耍大家启发我。”
一位研究历史的学者问道:“我们这些翻故纸堆的人能帮上什么忙?”
“可以的,比如你可以提醒我草船借箭或者借东风。”
“难道一樽还酹江月还能帮到战士们?”
这份是搞文学研究的,豪放派,性子也豪放,思维发散跳脱得很。
可梅哲仁比他更跳脱,他兴奋地轻拍讲台:“好主意,月白引力对潮汐的影响还真可能有用。”
梅哲仁讲得这位文学家都愕然了,呆滞得说不上话来。
梅哲仁只能进一步启导,他指了指脑袋:“人类的思维和潜力是没有边际的,我需妻一场思维火花的碰撞。”
会场里哄地又热闹起来,大家都小声的讨论这种思维碰撞的厉害之外,人多了,涓涓声流也汇成了洪潮。
等大家平息了下去,梅哲仁才又补充道:“我是混沌量子云,由于我原来是一个人工智能,所以想象力缺乏是我的最大短板,而诸位恰恰长于此道。”
“泛学科的大讨论大碰撞,有利于启发我的思路,同时大家集思广议,也有助于真气的修炼,能尽快地开启头脑风暴。”
“人类的每一次思考,都是量子云的勃发,在这样一个集中思考的环境里,最容易共鸣共振。”
“我制造极涡气旋,就是利用这个特点,远处的蝴蝶翩翩会引起巨大风暴,这便是混沌效应。”
“思维也会有这种效应,在座的各位如果同时开动大脑,也会引发连锁反应,思维风暴的威力,并不会比自然界的风暴威力小。”
“最终,我想凭诸位的助力调动水蓝的所有有利条件,共同御敌,制造一个水蓝星每事每物都在御敌的局面。”
“同时,如此行事也会加速科技的发展,弥补我们在人力、装备上的不足,抢回更多的时间和效率,减少消耗与牺牲,尽快扭转水蓝的危局。”
“有句古话,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今天就拜托大家,用心念帮我搭起这么个平台,让我在面对硅基人时能站得高些看得远点。”
这个迷面揭开,好像揭去人众眼前蒙着的纱布,看什么都变得明亮清晰了。
梅念菇还是很念太爷爷的好,她在李成彩身后站了起来:“我来试一试,海豚,海豚很聪明,可以发出超声波,在对抗反潜机时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一点?”
梅哲仁略一沉吟,便回答了出来:“完全可以做到,我能与海豚交流,我曾经落海,还是被海豚顶到了岸边,跟海豚沟通得好的话,可以将对手的反潜封锁废掉,这样海上交通线就活了。”
话声一落,全场就鼓起掌来,他们既觉得这样的方式确实很有用,能启发思维,同时也是为自己鼓劲。
不等掌声落下,卢征峰身后一句搞天体物理的学者兴奋的站了起来,几乎用咆哮的语调大喊:“再过九天就是火红全食,到时会有部分通讯频段完全无法使用,特别是跟可见光重合的频段。”
梅哲仁马上抢问了一句:“持续多久,在那些经纬度地区?”
其实他也可以算得出来,但着急兴奋的心态让他忘记了这一点。
那名学者也没含糊:“整个过程时间会持续8个小时。北纬65度44分,南到南极洲,南纬85度33分,跨纬度151度。东到西经78度08分,西到东经99度10分,跨177个经度,几乎涵盖了整个泛大平洋地区,整个水蓝差不多一半的面积。”
他是研究天体物理的,一直都觉得呆在地底下对人类一点帮助也没有,颓废痛楚了好些年。
要不是梅哲仁这次的召集,他还得颓废下去,甚至一度有转行去研究其它的门类,以帮忙军方应战的想法。
梅哲仁忘了控制自己,猛地挥手一拍,啪啦一声,将小讲台拍成了稀碎。
在场的人也没有因此而侧目,反而被激起了思路,又接续着话题展开了来。
梁明诚麾下的学者也冒头了,还是全力吼出:“通讯频段部分失效的话,星链的远程监控就会瞎,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进行人力、物资的大调动,只要做好准备,时间是足够的。”
李成彩也激动了:“火红全食一定会引起兽潮,只要调度得当,这会是一次全水蓝的生物圈大骚动。”
连搞地质水利的学者都有胆气站起来了:“如果能将所有的人工水利枢纽来一次开闸放水或者下闸截流的话,计算得好,可以水淹七军,同步助长兽潮并控制它的方向,还可以断开封锁的包围圈。”
梅哲仁干脆将环大平洋地区的水利枢纽图投影了出来,还向他招了招手:“你上来,直接标出。”
那名学者咚咚咚咚的大步流星,冲到了梅哲仁面前,就用手在全息投影上操作,直接用直觉来标示各种流域的状况。
梅哲仁还帮他做运算和投影的视觉处理。
社科院搞经济研究的一位学者有些犹豫,但还是弱弱地发声:“或许可以找到被硅基人控制的人类,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让这名学者感觉温度都被视线烤得炙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