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根本就看不见脸，或者说没有脸。

但是，祂确实笑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非要说道的话就是一种存在给予周遭的人以观测，让周身的人得以知道这位存在的心情。

就像我们看，需要视觉；闻，需要嗅觉一般，祂的笑，更像是你脑海中自动认知为祂在笑一样，直接获取到信息。

陈楠艰难抬起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逐渐致命的威胁。

他突然明白了身后的黑袍在等待什么了。

时间。

十二点……

陈楠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就算是对方真身降临在自己的面前，自己都没有觉得对方的危险性有多大，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会死的。

如果自己对于黑袍的异变无动于衷的话，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这是陈楠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死亡，原来离自己这么的近。

该怎么办呢？

如果继续任由对方施为，陈楠毫无理由的相信自己将无力回天。

人类个体在面临这种诡异的时候终究显得太过脆弱了，尽管对方不是那种能够瞬间改天换地的恐怖，但对方要杀死自己显然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麻烦了。

但是人类本来就很弱小啊，个体本就脆弱不堪……

这是自古以来都恒存的至理，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陈楠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人类在这等天灾面前，个体总是属于弱者，不如说人类从那历史的长河之中，记忆的根源之处就一直处于弱者这个地位。

人类低贱，人类卑劣，人类奴隶

人类是世界的害虫

人类是世界的奴隶，人类低劣不堪

人类一直是弱小的存在，人类一直是弱小的代名词

人类从诞生以来就是一个错误。

但弱小正是人类最大的武器，正因为弱小无比，所以我们才能做到那些无法拥有弱者武器的强者所不可企及之事，所以才能够做到真正的荣光永存！

人类至高，人类无，人类主宰

人类是世界的缔造者

人类是世界的主宰，人类至高无

人类残忍无比

人类慈爱无边

人类已经不是弱小的存在，人类已经成为强大的代名词

人类从诞生以来就不存在仁慈

愿人类的荣光永存

——《人类无敌之后》

这便是这股意志诞生的根源，人类的荣光，而陈楠就是其承载者，他的使命便是令其永存！

而此刻……陈楠也算是明白了这股意志真正的用法。

既然人类的个体是弱小不堪，那么人类的团体一定会像星星之火一般潜伏在这多元宇宙的草原之，迟早都会卷土而来，滔天的怒焰也迟早能将这个世界烧个干净，点燃其最为鲜艳的红色！

如果说之前的陈楠还存在一定的畏惧之心，无法动弹只能考虑自己的后事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有着一股将眼前的黑袍吊锤的勇气。

不为什么，只因这个世界人类的团体在这一刻离的很近很近……

一个人是承载不起人类的荣光的，但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陈楠借着此时那股意志在自己脑海之中掀起的风暴毫无畏惧的面对着眼前的黑袍，整个身心沉浸在那熊熊烈火的焚烧之中，炙热无比，挥拳而至。

黑袍的笑早已止住了，诡异依旧伴随着祂的周身，但更多的是一种畏惧与愤怒，以及一丝丝的无可奈何。

平平无奇的一拳没有任何的天象大变，也没有任何的超凡附着，有的……

只是黑袍的退去，诡异的退散，无数阴冷随即消散的一干二净，留下的只是一片混乱的房间，明亮的灯光驱走了仅存的黑暗，就连窗外的月光都不再是那么的狰狞。

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是忽略了此时瘫倒在地的陈楠以及昏厥过去的雪之下，地也稍显的杂乱。

这算是陈楠目前最大的底牌也是此行最为意外的惊喜，当然雪之下的价值也在陈楠的心目中呈直线升。

若之前许多的价值只存在于可能大概的猜测间，那么现在的她就可以确定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性意义。

相当于核武的启动开关吧，从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升到不可或缺的工具人，甚至是底牌。

这就是陈楠最大的收获。

还好之前选择过来援救雪之下，不然陈楠在这个世界中也只能选择苟住了，说不得一个不经意还会被不知名的诡异侵袭进而夺走生命。

而现在有了一定的保障，许多的规划也理所应当的可以变得更加激进一些。

当然还有一件事陈楠没有忘记……

黑袍并没有就这样彻底的消散了，或者说黑袍所带来的麻烦并没有彻底解决，说不得只是暂退罢了。

陈楠看了眼自己右手的黑色印记，以及昏厥于地的雪之下的右臂。

一模一样的印记，如果还不知道自己被盯的话陈楠也可以洗洗睡了。

但这暂时并不是陈楠需要理会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先睡一觉吧。

陈楠将雪之下保护她的房间之后，解决完自身的生理需求。

——洗澡。

之后便回到自己的老地方——沙发美美的睡一觉。

那股意志，或者说“人类的荣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相当的耗费自己的精神，此刻的陈楠顶着连夜的飞机以及一路诡异的影响，甚至是直面黑袍等等的事情，没有哪一件不是费神的，若不是陈楠的精神早已在末世五年中磨砺的十分坚韧，现在的他能不崩溃都可以说是奇迹了。

而雪之下在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如今终于得到解脱，只能说晕过去好好睡一觉是她现在最大的幸福。

连续七天的半梦半醒并不是谁都能够坚持的下来的，更何况之后与黑袍对峙那么久的时间，一直到陈楠赶来之后她才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能够站着也只是因为诡异的影响罢了。

“雪乃你看，那些雪是不是很漂亮啊，你跟它们一样可爱，漂亮！”

记忆中的女孩拉着自己往雪地里跑去，徜徉在名为雪的海洋当中，伸手去接住那些天馈赠的精灵，脸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不断地向着她的妹妹说道。

隐约间还看到了一个面色慈祥的母亲，双眼泛着无限的温柔，看着怀中的女童的微笑。

那时候的雪，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整个世界都点缀在那反射而出的五光十色之中，不仅仅是单调的颜色，还有温柔到极限的雪色，一点都不冷，反而很暖，很暖。

又是一个下雪的季节，已经有些长大的女孩坐在房间里边看着外边的皑皑白雪，一时有些无言，伸手去接再也感受不到记忆中的温暖，有的只是刺骨的冰冷。

雪，不再是如同当初的那种纯白，那种连颜色都带着温暖的感觉，有些许的黯淡，有些许的苍白。

有人走在她的前头挡住了这些冰冷的风雪，然后那一道倩影就消失在无尽的白色所支配的世界当中了，狂风吹散了她曾经走过的足迹，让小雪乃连如何追逐眼前不断远去的人都不能做到。

而身后是带着假笑的母亲，她希望我去追逐，可是我不知道该止步不前还是去追逐那不存在的足迹。

慢慢的，走到半路的雪乃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往前看依旧是单调的白，往后看是被风雪遮蔽住的白，也是无尽的白色。

被困在这座白色的监狱中的她，能看到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那无数令人绝望的白色，她开始质疑记忆中那稍纵即逝的温暖的白色。

前方是看不见的希望，身后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她被困在其中不断地前进，也只是不断地扩大这座白色的牢笼。

终于。

她的人生，她的世界，只剩下身前身后无尽的白雪，她只是被困在其中的小女孩，她只是追逐着最初温暖的小女孩。

可是整个世界除了白色就只有白色，她能够感受到的并不是温暖，没有人，没有人能够给她再次感受记忆中的温暖。

用一双手轻轻地握住她，传递名为心的温度。

在这白色之中只有寒冷，以及名为希望的绝望，那并不是光，跟不是暖，只是名为希望却更为深沉的绝望。

这，就是她，雪之下雪乃的绝望。

只有她一个人，永远都打不破的绝望。

恍惚间，细碎的阳光再一次闯入这个白色的世界，穿透了这名为白色的绝望。

只是那些细碎的阳光还照不到她，需要她从地爬起一步一步的向其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