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飞机已经在几千米的高空航行。
主驾驶座坐着的是陈楠,而坐在一旁的则是雪之下。
陈楠全神专注地驾驶着飞机,尽管已经快要进入航线,之后可以进行自动模式,但是谁知道那些个儿诡异是否有制空领域,可以一定程度的影响到高空,到时候一个恍惚就足以要了他们两人的性命了,这么死掉可真的是不要太憋屈。
至于雪之下,终于还是暂时放下属于她的坚持与自尊。
原因有很多,并且这事复杂的很,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她自尊与坚持可以说是构筑她过去的一切基石,暂时的放下,相当于一定程度的否认它们,也相当于否认自己过去存在的意义。
这对于她而言本就是相当敏感的一部分,是雷区。
但是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继续待在那里,就是在否认事实并且一定程度的无理取闹了。
但是,她对于陈楠最开始的那一次漠视生命的眼神,注定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存在与她共处交流,哪怕是对方做出这一系列的援助,对于雪之下而言还是无法消磨掉最初的印象。
毕竟,人都是擅长伪装的,这到底是不是他真正的一面,雪之下不清楚。
或者说她并不能接受这样矛盾的存在,那样的漠视,却又意外的重视,而这二者的对象都是自己。
这事放谁身都不好受……
而这放在以偏执著称却又缺乏自我认知的雪之下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这与她的“正确”不符,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做法是更适合于这个世界的生存的,正如最初面对阳乃一般,对方的做法是错误的,但却意外的适合于这个错误的世界。
恰好与她的“正确”背道而驰。
其行为乃至存在都是在无时无刻地践踏着她的“正确”,甚至一定程度否认着她存在的合理性,这对于偏执无比,并赖以为生的雪之下而言没有丝毫夸大,比起这些也许让她死亡来的更轻松一点。
这样的情况正与她那痛苦的根源不谋而合,命运总是如此的相似,旧的过去在淡去,而新的痛苦在崛起。
可笑,偏执的她只能去承受这些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如果那个被选中的人不是她雪之下,也许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雪之下停下脑海中的纠结,刨除别的不谈,其实她对于陈楠会驾驶飞机这一件事感到一定的好奇。
但是,她是个清醒的人。
无疑,越清醒越痛苦。
四个小时很快就在着枯燥的飞行中悄然而逝,而雪之下也正式的与她的故国告别,也许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是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故乡,那里的文化,城市,街区,才是她记忆中所熟悉的地方,如今她需要走出这个舒适圈,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雪之下莫名有些感慨,但并不是很多,至少她并不会为此而难过。
在将飞机停好之后,陈楠拎着一些物品就从飞机下来,身后跟着的是雪之下。
下机的他只想赶紧找辆车子,直接开回那个昨天收拾好的军区别墅区。
可惜,世事并不如愿。
才刚下飞机陈楠边感受来自头顶的一阵致命的危机感。
一个黑影扑面而至。
“趴下!!”
电光火石间,陈楠忙将身后的雪之下一并按下,两人同时在地翻滚着。
陈楠一个鲤鱼打挺,这时才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那是一个中年女性,只是她的面容有些许的脏乱,可与常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非要说什么的话,她的眼睛……没有瞳仁,通体白色,让人一看有种莫名惊恐的感觉。
对方见一击未成,只是微微压低了身体的重心,白色双瞳倒映不出两人的身影,但能够感觉到的时那股看待猎物般的恶意。
地窖人!!!
竟然是地窖人……麻烦了啊。
还未待陈楠有所感慨,对方再一次发动了攻势。
整个身体如同一只离弦的箭一般,有如猎豹扑食,全力以赴的冲向它的猎物。
这一次早有准备的陈楠从兜里拿出了一把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枪,毫不犹豫的拉开保险,瞬息间打在她的双腿之。
两人间离的那么近,只要不是心神动摇根本没有打歪的可能性。
陈楠见其跪倒在地之后慢慢接近对方。
“吼!!”
对方仍然不愿死心,大吼一声,双腿跪在地,靠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向陈楠的方向挪去。
陈楠边走边用手枪将她的双手打断,踩在她的脸。
只是对方依旧还是没有放弃,不断大吼表述着自己的渴求,那种对于人类血液的渴求。
不,应该是眼睛吧,地窖人不是最喜欢这些了么。
“这是什么……”
雪之下明白陈楠脚下的那个妇女已经称不是人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白色的眼睛,更多是那近乎病态般的渴求,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渴求的是什么,但看见这疯狂的家伙,哪怕是双手双腿被打断之后依旧没有放弃其渴求,就已经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你见过,双眼通体白色,然后全程不会说话只会吼,并且不畏疼痛,只管疯狂的渴求某种的东西的人类吗?
“地窖人,别于日本那边的精神的打击,这种……可一点都不输给对方啊。”
陈楠看着不断挣扎着的地窖人,无声中叹了口气。
“像这种,眼睛通体白色的,是白眼地窖人,也算是无眼者,丧尸你懂吧?对就跟那些差不多,只不过,它们的一切都是完整的,除了没有理智,人有的它们都有,在实力方面而言,它们的力量速度等等都超过一般没有受过训练的人类。而且它们更喜欢眼睛,虽然不具备病毒,但是被吃了眼睛之后人类有一定概率转生成地窖人。”
陈楠就眼下这一只给了雪之下一定程度关于地窖人的情报。
“简单来说就是不具备病毒的丧尸。”
陈楠给出了总结,但若只是如此陈楠还没必要如此担忧。
这只是白眼级别的,在其还有血轮,紫眸,甚至是黑瞳。
那些才是真正的麻烦,甚至是恐怖。
白眼,之所以说是无眼者,那是因为地窖人在掠夺别人的眼睛之后转生之后的劣作罢了,等到他们掠夺到复数人类的眼睛之后就会进化到血轮,而血轮就已经拥有了理智,更别提紫眸那是拥有着异能之类的存在,一些强大的紫眸哪怕光靠对方的能力,都能够毁了一座城市,至于黑瞳?
那种家伙就是人类的天灾,若是真的出现,那也不用玩了。
这些都是来自于那个巨坑,人类不是没有想过既然对方是拥有着智慧的存在是否有交流的可能性,曾经利用诸多计划,甚至动用了隐藏的超凡力量才逮捕一只较为弱小的紫眸。
结果得到的消息只是让人类更加的绝望……
他们是入侵者,通过那个巨坑而来,在他们那边是全新的一个世界,他们拥有着自己的文明,但到来之后便受到一股意志的指使,从他们的本能下达命令:猎杀人类,灭绝人类。
这一次行动也彻底绝了人类最后一丝对于敌人抱有的幻想,唯有一战,战至终章,哪怕流尽最后一个人类的血也绝不姑息。
既然对方动了灭绝人类的心思,作为猎人,自然也要随时做好被猎物反扑的准备。
人类在疯狂之后,无所顾忌之后,万众一心之后,无疑是强大的,若只有一个地窖人的危机,相信就算最后仍会会灭绝也依旧能从对方身咬下一块肉来,甚至是同归于尽。
但是,事实命运就喜欢这么捉弄人类。
在人类看到希望的同时投入再多一点点的绝望,然后再给予人类新的一点点的希望,如此这般不断玩弄着全人类的心脏。
哪怕最初诸多恐怖无法真正降临,但他们一些相对弱小的诡异就已经将人类打得分崩离析了。
在挣扎了两年之后,人类高层也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是没有希望的,哪怕动用各自的底牌,动用那些行走在历史长河的守护者,在这些仿若约好了的恐怖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人类终究还是太过弱小,只能任由对方进行所谓命运的安排。
毕竟单单是人类的一个未完全发展起来的文明如何对抗的了有备而来的诸多世界,诸多文明,人类是自负能够在未来不弱于任何文明,但人类太脆弱了,人类需要的是时间,而对方恰恰不给人类任何成长的时间。
人类也是在那时,才真正的把工作的重心交予仅剩的希望,一个救世主的预言,而陈楠正是那个计划之下的选中者。
关于地窖人的情报陈楠并不打算全部向雪之下托出,暂时而言还不清楚这第一个世界,所谓福利局之中到底存在哪一种等级的存在,能不能遇到还两说。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雪之下问的时候,深蓝色的双瞳直视着陈楠,似是在无声的质问。
“不知道,兴许是病了吧。”
陈楠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正如当初的他初逢末世也曾在夜晚得到片刻喘息时无端问过自己,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没有人会给他答案,次日醒来,或者半夜醒来又得再一次为生存而奔走,甚至搏命。
归其原因只是弱小罢了。
世界病了,病的没有征兆,可若是强大,只要将那立于诸天之一个个恐怖拉下来吊锤就够了,哪还需要面对这样扭曲了的世界?
哪里还需要一步步如履薄冰?在末世中建立起一套与自己理念背道而驰的准则?
活到现在的他,
才是更矛盾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