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宜兴,长兴,两次大捷,他看见的伤亡数据不真实。
反正只知道二十三集团军伤亡很大。
尤其是亲眼看见了唐式遵带去浙江的21军,只剩下一个架子,145师参谋长代师长职务,下面的旅长都找不到团长提拔,只能从146师调人,连阻挡日军进军杭州,破坏公路,铁路的任务,都要招募新兵一起完成。
根本没有能力发动一场大规模会战,反观对手,两万多日军盘踞苏州,没法打。
调虎离山,谈何容易,南京正在鏖战,都没把他们调过去。
陈诚两个想法,来找刘湘和冯天魁都没实现,他准备去跟几个参谋和胡琏他们商量一下。
看着陈诚离开。
在场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这几天,几个军长都在忙着训练新兵。
周小山之所以亲自洗衣服,那是他让赵沛诗发布了一道军令,想做个表率,敦促这帮将士们洗澡,洗衣服。
八年抗战,有件很让人寻味的事情,国军中的医生,救护队,在抗战防御阶段,主要忙着给士兵治疗伤势。
到了相持和反攻的阶段,治伤变成了治病。
将士在血火中搏杀,今日不知明日是否还活着,又远离后方,见不到亲人。
看不到希望,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麻木的他们,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很不注重个人卫生,于是长虱子,得皮肤病,成了战场司空见惯的事情。
不管是中央军嫡系,还是杂牌,病情严重到感染的地步,需要转回后方,甚至影响到作战。
这几天都在盯着各部队,换洗衣服,清理个人卫生。
他都没看这几天的情报,不知道刘湘居然还承受了这种压力。
“大帅,不要想太多,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看着刘湘不痛快,周小山还是要出声安慰的。
“狗屁,别欺负我没文化,我知道这对联是雍正写的,要是被蒋某人听去了,以为老子要倒蒋,又是一盆脏水给我泼来!”
看着大帅着急的跳起来,指着周小山鼻子。
这小子马匹拍到马腿上了。
冯天魁,潘文华,郭勋祺几个,哈哈大笑,总算从刚才不愉快的情绪里脱身。
“大帅,轮我说,蒋某人就没你有远见,要是大帅指挥全民族抗战,日本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嚣张,抗日的战局肯定比现在好的多!”
这马屁拍的好惊悚,范绍增突然冒出来的抖音,让在场众人惊呆了。
“我说你就是个哈儿!”
这次轮到刘湘指着范绍增鼻子,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天魁,给这个瓜货摆一哈,为啥子必须是蒋某人领导抗战!”
冯天魁看着潘文华,郭勋祺,听见范绍增的话,都有些意动,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释。
“首先,不合时宜,全民族团结起来抗战,这个是当前的大局,任何倒蒋的活动,都是破坏这个大局,亲者痛,仇者快,高兴的是日本人。其次,委员长掌握了全国最大军事集团中央军,跟他的私人武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是利用中央军的军委会军管,铲除异己的特务组织进行统治的,所以,共产党才有了逼蒋抗日的政治主张!”
“淞沪会战,中央军引以为傲的德械师都打光了,今天我们还收到情报,连胡宗南第一军也损失很大,建制残的比145师还厉害,镇江后退撤过长江,刚在扬州整补了几个保安团,又跟合围的日军杠上了,中央军在这场对日战争中,老本都打光了,亏的很惨。”
范绍增还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作风。
在场谁不知道中央军亏的很惨,潘文华,冯天魁,郭勋祺谁都不会去怂恿大帅倒蒋,只怕隔墙有耳,只有他这个刚混进来的家伙干的出来。
“中央军损失虽然大,底蕴还在!中原,江南,华中,都是国府经营多年的地盘,随时可以募兵整补,这些年,黄埔军校培养那么多学生,能在这场大战下,存活的都是精英,他手里仍然把握最强大的军事集团。再说,当初大帅让出四川是为什么?”
“为什么?”
“让国府可以搬迁四川,让国军有底气更鬼子决一死战,中央军不至于投降日本人!”
“可是这蒋某人,对川军也太恶劣了,军械,军械没有,弹药,弹药匮乏!报了这么大伤亡,我们要是中央军,早拉倒后方整补了,抚恤现在都没到位,还想把我们拉上南京!”
范绍增这个抱怨,一下子让周小山有些刮目相看了。
起初开口,这心眼多的小子甚至想,范绍增是不是被某人怂恿,在刘湘面前来试探虚实的。
冯天魁的应对,也是很谨慎的。
知道现在,周小山觉得有点多余,至少打了几仗下来,范绍增有些明白在武汉给他说的那些话了,川军出生就是原罪。
同样在淞沪鏖战,杨森的部队打光了,现在还没有整补,反而是郭汝栋的43军,整补完了一次,又潘文华又在联络留在安庆的副参谋长陆涤生,积极帮他整补第二次。
川军只有自力更生,才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
“小山,袭击上海的事情,就定了,你去考虑一下军事部署,做个方案上来,涉及上海的情报,我都让沛诗转到66军,你暂时就回66军去!你们几个,注意保密,一旦泄密,我拿你们几个出气!”
打仗也就是那么回事。
首先,确定要不要打,值不值得打,估算伤亡和战果。
下定决心以后,汇总各方面侦查的情报,再决定怎么打。
江南两次大捷,别说潘文华,郭勋祺,就连范绍增也信任这小子做的战斗计划。
看着周小山出去,刘湘也挥挥手,让他该干嘛干嘛!
周小山刚出来没多远。
迎面撞上了胡琏。
毕竟七战区的指挥部,都在这个山间小村里,这里有几条坑道,山顶上有守卫提着防空警报,做空袭瞭望。
“胡旅长,晋级上校了啊?”
迎面的周小山打招呼,胡琏礼貌的笑了笑。
“周副官不是一样是上校吗?”
“不一样,我是山西立功以后,论功行赏的上校,因为说错话,被暂缓了受衔!”
“我比你更憋屈,旅长大部分可是少将军衔,我一个上校旅长算什么?”
川军在淞沪,在江南战场,都有上佳表现,胡琏对川军没有偏见。
“你比我强,至少中校提拔成旅长,是官升三级,说明你离少将,只有半步了,我离少将,都不知道猴年马月。”
“你可是刘总司令身边的红人,说实话,地方军的军衔,要比嫡系的中央军更容易!”
“刘总司令哪有陈长官大腿粗,再说,少将以上的军衔,哪里都卡的很紧,那天时运不济,我还希望胡旅长照拂一二?”
“那我现在就想让周副官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