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本来准备在离开西凉的时候，带上许多东西，书呀，衣服呀，什么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此去不知归期，带得多了反倒是一种累赘。

至于猪皮面具，则更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了。反倒不如巧换妆容，来得更加实用。

沐清歌将长发重新又高高束起，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英气。

连续行了几日，终于到了西凉和北寒的边境。

由于，武国和北寒并没有开战，名义上，两国依旧是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关系。

边境虽然盘查得很严，但是，对于正常贸易的商人，还是可以畅行无阻的。

虎贲关。

过了这一关，就是北寒的地界了。

沐清歌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寒风呼啸，沐清歌虽然穿着棉袍，却也忍不住打了寒颤。

这里，虽然谈不上什么灯火通明，但是，边境的士兵却都支着高高的火把，警惕地巡逻着，警惕着这边和那边的危险。

沐清歌不想打扮得过于招摇，实际上，连续几日，舟车劳顿，她非但没有很好的休息，反而已经有些狼狈了。

沐清歌并没有急着过关，而是观察着往来的人。似乎经过北寒也并没有什么阻碍。

她这才放心，走上前去，联系守关的人。

照旧是盘查通关文书之类的，慕容宸已经给她准备齐全了。

“你是北寒人啊？听口音不像啊。”守卫的士兵说道。

沐清歌不慌不忙地道：“前几年，我父母弃世，我就独自往来于北寒和西凉之间。因为在西凉待的时间久了，所以口音也像北寒了。”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她，等到了北寒之后，就得用北寒的口音了。好在，这几日她在客栈之中，和几个北寒商人攀谈，受他们影响，也可以学得像模像样了。

士兵朗声大笑道：“是啊，我们西凉的口音确实很容易影响外乡人。有的时候，外乡人连自己的乡音都忘了，却忘不了西凉人的腔调。好吧，你的通关文书什么的都合规。而且，我们也和北寒人打了照会。不过，还是欢迎你常来西凉啊。”

沐清歌微微辛酸，强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说罢，头也不回，离开了西凉。

出了虎贲关，到了北寒，沐清歌又得接受一番盘问。

一个板着脸的士兵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云音。”

“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

“生意很广泛的，什么丝织品呀……”

“胡说！”士兵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这里丝织品都是紧俏货，做这种生意的都得有朝廷特许。”

沐清歌心思飞转，辩解道：“是呀，我的的确确有朝廷特许。我父亲也是做这个生意的，他叫云岚。”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士兵跑来，向盘问的人低声耳语一番，盘问的人，面色古怪。良久，他说道：“你可以走了。有一位将军想要见你，说和你父亲是故交。”

转而，他嘟囔道：“也不知道将军来这里做什么啊。”

沐清歌听罢，却紧张不已。

她自信自己的妆容处理得很好，简直有易容奇效，估计就算是慕容宸站在她面前也很难认出她来。

只是，她若是在一个熟悉的人面前，又怎么能装成是云音呢。何况，她原本以为云音不过是慕容宸给她制作的一个假身份，却没想到居然真有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真云音现在身在何处。

她一时间有些懊恼，怪自己莽撞了。

沐清歌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是敞开的大门，通往西凉的大门。倘若，她现在奋不顾身跑过去，跑回西凉，然后和西凉将士表明自己的身份，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场闹剧吧。

就在沐清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士兵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走吧，不要让将军等急了。你是贵人，但也得体谅我们的难处啊。”

士兵指引着沐清歌，走到了不远处的军营。军营之中，灯火通明。

沐清歌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暗暗心惊。

西凉一片歌舞升平的态势，北寒却似乎一直在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着战斗。

或许，这也就能解释，之前，武国和北寒的一场不算太大的战役之中，武国惨败，慕容庆也马革裹尸。

沐清歌进入其中，一位中年将军端坐在主位。

他神色肃穆，面有英气，虽然两鬓已经微微斑白，刻上了岁月风霜的痕迹，但是，掩盖不住的，是骨子里的军人的威严气质。

沐清歌照旧给这个陌生人行了礼，虽然也不知道他的名字，然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了。

那个将军，见到沐清歌后，喜不自胜，说道：“云音啊，你真不认识我？”

沐清歌心头一惊，愈加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认识。”

也便在那一刻，沐清歌忽然才体会到何为生死一瞬，须弥芥子。

显然，这个将军认识云音。

大概一切就会这样结束了吧？他大概会识破自己的伪装，揭穿自己的身份。心跳，也仿佛在那一刻漏了几拍。

哪知道那个将军朗声大笑道：“你也不必紧张，我也是很久以前见过你啊，那时候你才这么点。”

说罢，将军还比划了一下。

“不过，我和你爹可是故交。只是，多年前，他带着家人都去西凉做生意了，我们才没了音讯。”

听到这里，沐清歌暗自狂喜，看来，慕容宸找的这个人，还真是找对了。年少离开北寒，没有什么人见过，就算是见过，也都是小时候了。女大十八变，至于真的像不像，谁又在意呢？

“对了，你爹身体还好吧？“

沐清歌故作悲伤，道：“我爹和我娘，三年前，都过世了。”

将军听罢，神色微微迟滞，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局。不过，云音，你记住，你在这里并不是无依无靠。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我是完颜守正，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我府上。”

沐清歌点了点头：“多谢守正前辈。”

完颜守正叹了口气，凝视着沐清歌，道：“真像啊，你和你爹的神采、长相，无一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